“大哥哥，你彈奏的曲子真好聽。”初見時，梳著雙環發髻的曲非煙趴在石桌上，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撫琴的董慶笙，天真無邪。
“哪裏來的野丫頭？”董慶笙皺眉。
“人家才不是野丫頭。”曲非煙不滿地嘟著嘴，望了望坐在身旁的任盈盈，想要大姐姐替自己申辯，卻見她正掩口輕笑。目光重新回到董慶笙那張冷漠生硬臉上，忽地感到委屈，水眸很快被霧氣淹沒，“哇”地一聲，眼角飆出眼淚。
“哎？別哭別哭，大哥哥開玩笑的。”任盈盈愣了下，登時手慌腳亂地站了起來，抱起曲非煙細聲安慰。一邊用眼白瞪了愕然的董慶笙。好半天，那丫頭才停歇了些。
“嗚……人家才不是野丫頭咧……”曲非煙用手背擦了擦抹淚，怯生生地瞄了一眼臉色有些挫敗的董慶笙，抽噎著辯解道，“人家還有爺爺……”
“非非不是野丫頭，大哥哥才是野丫頭呢。”任盈盈輕拍著曲非煙的背部，安慰道。
“嗯。”曲非煙破涕為笑。
初見時的曲非煙，經常被董慶笙欺負得哭鼻子。沒學會惡作劇，更談不上人小鬼大。隻是普通的，還有些幼稚的小女孩兒。
……
“大哥哥，你吃什麼？”
“雪蓮子。”
“非非也想要。”曲非煙眼饞地看著那被兩根青蔥纖指捏住的潔白蓮子，咽了咽口水。
“哦，給你。”董慶笙幹脆地遞了顆過去，故意沒有剝去蓮心。
“好苦……”曲非煙小鼻子泛起皺紋，可愛的小臉糾結成團兒。
……
後來慢慢熟悉了。曲非煙的膽子變得肥了些，開始學壞了……
“爹爹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別打屁股好不好，非非怕疼。”曲非煙趴在被窩裏呀嗚呀嗚地乞求董慶笙手下留情，那白嫩嫩的小屁股暴露在空氣中，上麵依稀印著幾道纖小的淡紅掌印。
“賊丫頭，誰教你那麼做的！”被曲非煙偷吃了“奶奶”的董慶笙臉色陰鬱，壓著怒氣審問道。
“楊叔叔不是也經常吃爹爹的“奶奶”嗎？”曲非煙吐了吐舌頭，“人家也想嚐嚐味道嘛。”
“你……你什麼時候看到的？”董慶笙表情驀地變幻，眼神慌亂，有些結巴地問。
“上次和娘玩捉迷藏的遊戲，看到楊叔叔和爹爹在床上玩奇怪的遊戲呢。爹爹，楊叔叔那麼大了，為什麼還要吃奶奶？還有啊，非非吃了好久也沒有吃到奶奶呢，真是奇怪。等下我去問娘這是怎麼回事兒。”口裏雖稱好奇，眼神卻古靈精怪。
“不許問！”董慶笙氣急敗壞地阻止道，耳朵紅得都快冒煙了。
“哼，爹爹剛才打了人家屁股好幾下，好痛的，人家還要去找娘告狀。”
“賊丫頭，別裝了。你想怎麼樣，劃出個道道來，我認栽了。”董慶笙咬牙切齒。
“爹爹不是常說什麼以彼之道還彼之身麼？爹爹打了人家的屁股，人家也要打爹爹的屁股。”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讓，眼神交鋒仿佛產生了激烈碰撞的火花，無聲的硝煙彌漫。
“好——”最終，董慶笙無奈地妥協了。
從這時開始，抓住爹爹小辮子的曲非煙終於能在他麵前抬頭做人了。
……
“丫頭，你放了多少巴豆粉？”望著強裝無事，放下筷子轉身離開，走路姿勢有些怪異的楊蓮亭，董慶笙似笑非笑的目光瞅向對著楊蓮亭背影做鬼臉的曲非煙。
“才兩勺而已嘛。”曲非煙屈指比劃，笑道：“比上次反應快了快半柱香的時間呢。”
“以後不許這樣做了！”董慶笙佯裝生氣，卻悄悄對曲非煙豎起大拇指，眨了眨右眼，暗示繼續加油。
“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還以為是鹽巴。”曲非煙扁著嘴，“委屈”地低下頭。
“噗——”
……
曲非煙在黑木崖上惹是生非，弄得黑木崖雞飛狗跳，但幕後黑手卻是董慶笙。有“教主大人”的力挺和善後，曲非煙當真是“敢作敢為”，就連楊蓮亭也不免吹虧。所以楊蓮亭對曲洋的成見，倒有小半是因為這個搗亂小魔王的緣故。就連任盈盈都沒有意料到，董、曲二人會如此合得來。她猜想，也許是這兩人都是自幼失去了父母，因此性格才會出奇地契合吧。
這些點滴的、平凡的生活記錄，曾讓董慶笙感覺差點要忘記了，直到翻開回憶後才覺得：啊，原來裏麵還蘊含了那麼多東西。突然發現，原來平凡的人生也可以讓人這般懷念，讓人這般不舍。
有人說，大家所珍惜的東西，其實一直存放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等待你們去找到它。正如曲非煙之於董慶笙，不管這份回憶真實與否。大概，永遠也忘不掉，也舍不得忘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