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港〉的停泊處。
傷疤男與【我】已經坐上翼舟,綁好了安全繩與靴子的固定器具。
『欸。』
做好飛行準備後,背後傳來傷疤男語帶歉意似的話音。
『怎麼了?』
『……謝謝。要是沒有你,我根本沒辦法追在潔西卡後麵。』
【我】哼了一聲。
『我並不是為了你而飛的。』
說著,【我】從航空服的口袋拿出香煙。
『我不是軍人。軍隊必須把她擊墜,但我是〈候鳥〉。』
然後他回頭看向傷疤男。
『欸,傷疤男。看到她在空中的樣子,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嘛。很美麗、吧?美麗得可怕。』
聽了這個回答,【我】開心地發出「哈哈」兩聲,說道:
『是啊。好美麗。原來在天空竟然可以那樣的飛……欸,喂,那樣的天空攤在眼前,沒有〈候鳥〉不會熱血沸騰的喔?』
【我】的技術和潔西卡之間有絕望性的差距,之所以想挑戰她就是基於這個理由。
這時【我】才點燃香煙,再次看向傷疤男。
『要不要來一根?』
傷疤男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還是微微點頭。
『……嗯,我要。』
【我】拿煤油打火機幫他點火——
『——嗚呃?呃嗬呃嗬呃嗬。』
『哈哈,這對你來說還太早了啊。』
傷疤男被煙嗆到,【我】輕輕將打火機丟給他。
『這個借你。學著點,下次再抽。』
『這學得來嗎?』
傷疤男含淚說著,語氣非常認真。
『傷疤男,你如果真的要以雲界的底層為目標,就要看準時機往北方走。』
『北方……?比這裏更北的地方?』
『嗯。在北方的盡頭,有一根神話故事裏的世界樹枯木,也就是航圖的基準點。那就是通向雲界底層的航路。』
傷疤男一臉困惑地笑道:
『我們不是要三人一起去天空的盡頭嗎?把潔西卡找回來吧。』
『……嗯,說得也是。總之,如果這隻母老虎乖乖聽話就不用講這麼多了。』
他點點頭,將抽到一半的香煙丟到地上,用靴子踩熄了。
『那我們起飛吧。』
『嗯。』
於是他們兩人從起降處起飛。
【我】飛向天空,找尋潔西卡的身影。傷疤男緊攀在他背後,黑發搖擺。
『聽好。我會想盡辦法追她。你隻管呼喊或飛撲過去,設法擋下她。』
『我知道!』
軍隊的翼舟有一大半已經陷入無法飛行的狀態,開始撤退。
在這群翼舟之中,有一道彩虹色的光正朝著界平線飛行。那是【我】原本想要飛的航路。
【她大概也很難直接潛入雲界吧?】
這使【我】有機會追上她。或許其實是少女在等著他們。
【我】將翼舟開過去,潔西卡可能把【我】也當成敵人了,動作突然變化。
『消失了?』
原本還在前方的潔西卡突然消失了。這一瞬間【我】因丟失目標而心生動搖。
下一個瞬間,蝴蝶的磷光在眼前出現。
【會被擊墜——!】
無法回避,恐懼使身體僵直。【我】發出呻吟,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這時……
『膽小鬼。』
一陣輕蔑的話聲傳來。
潔西卡輕飄飄地從【我】頭上飛越,連個攻擊都沒發動就擦身而過。
【我】的手掌滿是手汗。
【水準有差這麼多嗎……】
剛剛那一瞬間,潔西卡可以易如反掌地將他們擊墜。他們之所以還能飛,不過是因為她一時心情好。
『傷疤男。』
【我】喊了一聲,露出猙獰的笑容。
『我給母老虎的管教可能會粗魯一些。別被甩下去羅?』
說著【我】拉動韁繩。
【我】將身體往後拉,同時將重心往一旁倒。翼舟船翼軋軋作響,同時急速旋轉。這一下掉頭,彩虹色的蝴蝶再次在前方出現。
【我】再次甩動韁繩,這次卻將身體壓低,讓體重往船首集中。翼舟獲得升力,同時不斷加速。
【我】咬牙承受負荷,急速下降逼近潔西卡,她慌忙翻身。她似乎沒想到【我】會再次上前。
少女一臉吃驚,【我】露出牙齒對她還以挑釁般的笑臉。
『別怕?』
潔西卡因為【我】的回禮而怔在原處不動,滿臉發紅。
『喂、喂!你幹麼挑釁她啦!』
『少羅唆,是她先來找碴的。』
潔西卡上鉤了。蝴蝶少女加快速度,【我】為此額頭冒汗。
【到底還是她快。】
翼舟已經發出嘰嘎嘰嘎的摩擦聲響。這架機體的速度無法比現在更快,速度再快下去就會崩潰分解。
相較之下,潔西卡卻是悠哉悠哉地將距離拉近。
『別以為我會被你輕鬆超越!』
【我】左右晃動機體,阻擋蝴蝶的去向。就算她速度較快,如果試圖強行超越,就會撞上機體墜落。
然而,這般粗魯的操縱也使得翼舟開始哀號。不隻是嘰嘎聲響,整架機體都在劇烈搖晃。
『喂,喂~~~~~~?』
身後傳來傷疤男的哀號。
【對了,我還多載了一個包袱呢?】
【我】因空戰渾然忘我,傷疤男的存在也差不多忘了。
傷疤男緊抱著【我】哀號。給男人這般抱著一點也不令人開心。根本太礙事了,【我】心頭湧現將他拋出機體的想法。
這時追在身後的蝴蝶突然失去蹤影。
『怎麼了?』
她沒讓【我】有閑工夫訝異。就在【我】的意識稍微往後方偏離的瞬間,蝴蝶少女已經出現在眼前。
【要撞上了!】
才剛這麼想,蝴蝶少女便輕輕從頭上飛過,輕鬆寫意地躲開。
突然在目標眼前出現,然後又從頭上飛越閃避。飛翔中的機體會引起氣流變化,這招空戰技就是乘著那氣流移動的招式,後來被取了個名字,叫做乘風(精靈翻)。其精準度、速度都和此時截然不同。
『……有你的。』
【我】明顯看到了,在潔西卡飛越的瞬間,她露出勝利的笑容。
隻要提升速度,視野必定會變狹隘。而人類的意識容易往左右看,不易辨識上下。
潔西卡反複急下降與急上升,借此玩弄對手。
而且她的回避能力足以在衝撞前一刻輕易閃躲。這種翼舟不可及的高水準飛行能力,會不會是因為那翅膀的形狀所致?
再怎麼說,那種飛行根本不會被擊中。軍隊的翼舟恐怕在攻擊的瞬間就已經失去目標了。然後在驚疑的瞬間受到反擊而墜落。
『我看你能悠哉到什麼時候?』
不知不覺間,【我】變得好快樂。
天空很廣闊。
人類的翅膀是脆弱的,終究及不上霧妖。
然而,這霧妖現在正和【我】較量。
沒錯,潔西卡也很享受。因為飛在同一片天,所以【我】知道。
【我】該用什麼手段追上她?該用什麼技巧避免被她追過?
——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飛。非常開心——
潔西卡曾經這麼說過。
這一定是她想要看見的天空。
而【我】也很享受。
除了蝴蝶的翅膀,潔西卡的樣子就是個人。
翅膀的形狀和翼舟也有相同之處。
【讓我學學。】
潔西卡展現了許多【我】從未想過的空戰技。【我】借此學習,從她身上吸收技術與知識。
之前和軍隊交戰的事情已經不在【我】的思考範圍,潔西卡的腦中想必也沒留下一絲一毫。
超越對手、被對手超越,兩人完全沉浸在這般你來我往之中。
那是美夢般的時間。
但【我】忘了一件事。
【我】忘了自己身後還載著傷疤男,一個和自己有相反目的的男人。
這時前方一小片雲大幅搖晃。
【風要來了!】
【我】偶然感覺到這點。但身體對這偶然做出反應。
打橫身體,將翼舟傾斜,讓船翼受風。然後——
咻——機體被朝著上空大幅推升。
機體提升高度後,一股躍過蝴蝶少女的頭頂。
【一決勝負!】
揮動韁繩,強大的浮力湧向受損的機體。為了將產出的升力轉換為推力,【我】將翼舟大幅往前傾。
這招空戰技叫二段急下降——乘著強風急速上升,接著轉而急速下降。雖然難度不怎麼高,但必須仰賴時有時無的強風,因此一般認為這招沒機會在實戰運用。
【我】再次超越在前方翩翩飛舞的蝴蝶少女。在超越潔西卡的瞬間,她以挑釁般的笑容回應,仿佛在訴說著「再來點樂子吧」。
劈裏——這時翼舟迸出裂痕。
【翼舟跟不上來……】
【我】的技術正逐漸趕上潔西卡。
然而,翼舟的性能無法跟上技術。
機體劇烈搖晃,船翼冒出裂痕。盡管速度維持不變,船翼卻無法動作,看來墜落隻是遲早的問題。
潔西卡似乎也理解到這點了。
她感歎的伸出手。
『潔西卡!』
突然一聲大喊。
原來傷疤男一直在等待一切停止的瞬間。
傷疤男自行解開安全繩,隨即跳向潔西卡。
『威爾!』
潔西卡朝著傷疤男如此呼喊。
【我一被當成踏板,翼舟發出一個致命的聲響。
【船翼,斷了……!】
【我】暗自叫苦,傷疤男的手已經碰到潔西卡了。不對,是潔西卡抓住傷疤男的手臂才對。
『威爾真愚鈍。你想自殺啊?』
『哈、哈哈……可是你不是接住我了嗎?』
潔西卡露出畏縮的表情,傷疤男的身體滑了一下。
『哇,笨蛋,別放手!』
『……為什麼要追到這種地方來?』
潔西卡不可思議地說著,傷疤男微笑說道:
『你不是沒把那些軍人殺掉嗎?』
『我是霧妖喔?』
『也許吧,但你是潔西卡。老爸取的這個名字,是你的東西。』
仇視的心漸漸從潔西卡臉上散去。
『我討厭人類。』
『我想也是。可是,再等一會兒再放棄吧。我會讓你看到更有趣的東西。也許你真是霧妖,但還是可以看看人類的世界。別自己放棄這點啊。』
潔西卡的猶豫還沒消散,傷疤男對她說道:
『好美麗啊。你在天空飛的時候,比誰都還要美。我也想和你一起飛。我不要隻是坐在比爾基德背後,我要靠自己的翅膀飛在你身旁。』
潔西卡的臉突然變紅。
然後她回顧身後,一臉歉疚似地仰視著【我】的臉。
看到她那張臉,【我】知道她接受了傷疤男的話。
傷疤男是對的。
隻為了追上潔西卡,他坐在【我】身後,忍著超越翼舟性能的空戰。【我】應該是為了將傷疤男帶到潔西卡身邊,才會飛到這一刻。
盡管如此,【我】仍無法抑製打從心底湧現的情感。
【你找回自己的搭檔了……】
【我】還記得。
十年前那艘飛行船上,翠綠色頭發的女孩身旁有一個黑發男孩。
【我一懂了,他們之間一定有立下誓約,為了守住承諾,傷疤男才會在記憶渾濁的狀態下也想著要保護潔西卡。
這是夢醒的瞬間。
沒錯,是夢。
和潔西卡一起飛在天空是很快樂的。就算結果是敗北,那片天空也讓人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可是,我想飛的天空不是你們的天空。是有雪拉的天空。】
由於想起一些喜悅,【我】變得渴望。
渴望自己真正在追求的、朝思暮想的、日夜等待的天空。
十年前,身為〈候鳥〉的【我】有個搭檔。她叫做雪拉,是個和我同年代的少女。
然而,這個搭檔已經不在。
她已經墜入雲界。
『我為了你而飛。這次該你為了我而墜落了。』
所以【我】——比爾基德,拔出掛在腰際的《洛基》。
——她還活著——
惡魔低聲說了那句話,而【我】接受了。
喀鏘——少女的背部毫無防備,蝶翼零落紛飛。
◇
最北端的島——阿法活農。
身穿困脂色大衣的壯漢——海姆達爾在這座島上歎息。
——沒能傳達啊……
由霧鑰式暫時構成的身體不需要呼吸這種概念,但他肉身的習慣仍不自覺的反應於其中。
海姆達爾的任務是探索第八個〈鑰〉,《加拉爾號角》。
傷疤男應該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但他找尋的方向與對象都不相同。由於存在本身是個假設,候選也可能有複數個。也因此,尋找相同目標的人偶爾也會合作。
這次為了將傷疤男追尋的第八候選——潔西卡?席爾巴貝兒引出來,海姆達爾對他們提出寄送〈封書〉的委托。
這是因為他們居住的亥佛尼亞島上還有一名第八候選,所以有必要將他們這兩股超強的力量分隔兩地。
不過,海姆達爾在行動中還擅自摻雜了和組織無關聯的考量。
那就是他現在拿在手中的四張〈封書〉。
他認為必須讓〈蝴蝶虎鯨〉的兩人看到這些〈封書〉。
然而,委托寄送(封書)給比爾基德後,很難立刻要求他們看這些封書,於是他將〈封書〉留在事務所裏,期望他們會看到,但這做法畢竟太過天真。
也許另外委托〈候鳥〉寄送是個比較確實的做法,但海姆達爾在組織中的立場有點特殊。他不能采取會留下足跡的手段。
「嘎,嘎嘎……」
海姆達爾的身形突然晃動了起來,仿佛產生雜訊的影像。
〈夜姬〉可是讓那個劄克斯直呼「不想再戰」的人。跟她杠上果然不會毫發無傷。
《彩虹橋》將近一半都被她卷走,施術者本體也承受了相對程度的打擊。〈霧〉的侵蝕惡化了。原本所剩無多的壽命恐怕又短少了幾分。
即使如此,海姆達爾仍冒著危險來到阿法活農。
——接著隻能靠〈蝴蝶虎鯨〉了嗎……
他注視著遠方,一座〈塔〉在那裏聳立著。
兩艘翼舟停在塔頂,三個男女彼此相視。
是比爾基德與〈蝴蝶虎鯨〉的兩人。
海姆達爾交給〈蝴蝶虎鯨〉的〈封書〉——那是他最寄予厚望的東西。
然而,比爾基德幾乎不可能讀那〈封書〉。那畢竟是個誘敵的借口,就算能送到他麵前,想來他也不會收下。
比爾基德?吉李安即使身在〈七大鑰〉,心裏到底還是個〈候鳥〉。
關於〈封書〉,他無論如何都會誠實以對。為了誘敵而寄送的東西——也就是違反信念、被人玷汙的〈封書〉,他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他開封。
——盡管如此我仍期待他們能為我傳達,也許還是太天真了嗎……
追根究柢的說,他們三人之所以決裂,可說全是海姆達爾的責任。潔西卡?席爾巴貝兒更是不可能原諒他。
「抱歉。」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
「但還是拜托你們。」
大衣與甲胄包覆的巨軀以祈禱般的語調低語,兩者之間不協調得可怕。
「救救比爾基德。」
隱藏在帽子底下的雙眸流出彩虹色的沙,仿佛淚水一般。
◇
群島最北端的島——阿法活農。
就島的規模而言,這裏麵積很小,相較於美佐霍尼亞大約隻有一半,隻比小島大了一些。
城市中心聳立著一座直通雲霄般高的〈塔〉。這建築並非用於居住,而是點著火光為其他島指引方位,即是所謂的〈燈塔〉。
當然任何地方的島都有〈燈塔〉,但這麼大的〈燈塔〉卻很少見,一般隻會在島的邊緣樹立高度稍高的〈塔〉。
這座島與眾不同。其規模之小必須將〈燈塔〉設於島的中央,否則重心會偏移。隻要這〈燈塔〉點起火來,也許其他島也能隔空看見火光。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燈塔〉,是因為這座島上有前往北方大國提耶拉的固定航班。
然而,雖然擁有前往北方的唯一移動方法,這座城市看起來卻不怎麼有光彩。
雖然還不到荒廢的地步,卻說不上有活力。看起來就像一般偏鄉的鄉鎮。既然擁有前往北方的唯一方法,景象應該要緊華一點才對。
威爾從翼舟上俯瞰市容,指著北方天空。
「如果從這裏再往北走,會有個叫做提耶拉的國家。這是當時我們預計會經過的航路。」
「對啊……」
威爾聽得明白,那簡短的回應之中,夾雜著不安與期待。
潔西卡也明白這點。
如果要邁向天空的盡頭,就必須繼續往前走。這座島就是前往盡頭的入口。
——不過,現在的目的地不是那裏。
威爾看向〈燈塔〉。
一架翼舟與一個男人停在那裏。
雖然看起來小得像個玩偶,但威爾不會看錯。
比爾基德?吉李安——那天和威爾與潔西卡一起飛到這裏,在這裏各奔東西的敵人,同時也是戰友。
「潔西卡。」
「……走吧。」
威爾對潔西卡招呼一聲,然後讓翼舟下降。
在〈燈塔〉頂端著陸後,威爾走下翼舟。
潔西卡沒走下翼舟。她仿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為此做準備。
眼前有個年輕男子。
臉頰到眉間有一道明顯的傷疤。一頭金色的短發,還有猛禽般的藍眼睛。
男子拿了香煙叼在嘴邊,然後在口袋中摸來摸去。接著他一臉驚覺不對的表情,將香煙從嘴邊拿開。
看到他這反應,威爾從航空服中拿出金色的煤油打火機。
「在找這個嗎?」
男子單手接住威爾丟出的打火機,隨即雙手合攏在一起點火。火在強風中順利點燃,男子自言自語似地低語:
「好久不見了,傷疤男。」
威爾注意到自己額頭上的傷痕。
「你還是要這樣稱呼我啊,比爾基德。」
「……嘿,最近反而是我比較常被這麼稱呼呢。我該叫你威爾嗎?」
比爾基德喊了威爾的名字做確認,然後不耐煩似地抬起頭。他一隻手遮在下巴上麵,指尖還夾著香煙。
另一隻手則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是香煙。
「來一根嗎?」
「……謝了。我好像不適合抽煙。」
比爾基德將香煙放回口袋,隨即遺憾地聳肩說道:
「真沒意思。這樣的人生很吃虧。」
「我可不用需要危害健康的享受。」
這一方麵是借口。
——潔西卡討厭香煙。
他沒必要為了抽煙讓潔西卡遠離自己。
比爾基德哼了一聲,從航空服裏拿出一張信紙。
[插圖]
「我也把這個還你羅……這是你的對吧?」
一張〈封書〉在強風中旋轉,巧妙地落入威爾手中。
「這是,老爸給我的……!」
這〈封書〉由潔西卡交給威爾,之後馬上因為軍隊的襲擊而丟失。威爾後來發現的時候心裏徹底低落。
「抱歉。我沒有要偷藏的意思,隻是沒有機會還你。而且起初我沒發現這是你的東西。」
「還不都是因為你給我起了傷疤男的名字。」
煙灰從那吸到一半的香煙散落。
那香煙仿佛會被風吹熄,比爾基德伸手擋風,並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