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第4章 第4章(2 / 3)

仿佛是要呼應我不祥的想像,沾到水滴的手臂與手掌都開始紅腫。

這種上次已經體驗得不想再體驗的感覺,讓我胸口劇烈起伏。

「你是不是在模糊焦點?」

山崎噘起嘴來。總算能夠看到她孩子氣的表情,讓我即使在這種時候,還是忍不住放心了些。可是我該怎麼回答?不,應該說接下來應該怎麼繼續模糊焦點?

「詳細情形就算我說了……我想你也不會相信。」

或者說,即使說了也是白說?因為一旦時間回溯,這一切又會化為烏有。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會讓她知道我和敷島做出了什麼好事。所以除了模糊焦點以外,我別無他法。

我牽住山崎腫起的手,小心不要刺激到腫起的部分,輕輕握住她。

我雙手捧住山崎的手,對她說:

「我一定會想辦法。」

我狐假虎威地借用敷島的功勞,膽大包天地做出這樣的保證。盡管半信半疑地擔心這種說法能不能取信於她,但山崎並不劈頭就否定,而是開口問:「真的嗎?」

「我會讓它成真。」

雖然說出來的話有點怪,但我一點頭,山崎就回以無力的笑容。她笑得很虛弱,讓我擔心她的眼睛這麼一閉上以後,還會不會睜開。

「你好厲害喔,富~吉~」

「呃,也沒有啦,嗯。啊哈,哈……嗯。」

我又握了握山崎的手,才讓她躺到教室的地上。盡管在她麵前動手實在很尷尬,我還是再度開始翻找別人的東西。山崎出言告誡:「喂喂,這位小弟……」但我也隻能打馬虎眼帶過。結果我找到了三件雨衣。

兩件塞在手提袋底下,另一件則連袋子一起塞在置物櫃裏。想來應該是因為騎自行車通學時,校方會檢查有沒有帶雨衣,才會放來供檢查用。我先借用這三件雨衣,對側躺在地的山崎叮嚀幾句。因為要是不先講過,她多半又會跑出去。

「絕對不要出去。我會想辦法搞定這些雨,再回來找你。」

最後那句話是謊言。不,應該說是我有預感八成會變成謊言。也因為心中有愧,讓我也不看山崎作何反應就穿起了雨衣。我強行把找到的三件雨衣疊合在一起穿上,上半身相當拘束。我一邊「喀鏘。喀鏘。」地哼著老舊機器人的驅動聲,一邊拍打胸口,鼓勵自己跑過走廊與樓梯,但沒跑幾步就悶熱得全身濕透。

我在鞋櫃間換好鞋子,死心地認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找到長靴穿吧,然後去到外麵。才剛走出去,朝腳下一看就「喔喔!」地叫了一聲往旁跳開。一批玉蟲色蜥蜴橫在地上。看來它們是想從鞋櫃間入侵校舍,卻被雨水整垮。雖然這些蜥蜴本來就有著爬蟲類的外觀,所以這麼講很怪,但它們的確奄奄一息(注:奄奄一息在日文中的講法叫作「蟲の息」)。它們似乎忠於職守,盡管動作緩慢,還是朝我逼近過來。換作是敷島,多半會確實地讓它們斷氣。我在心中和她比較,卻什麼也不做就離開了。

盡管每看到雨衣擋住紅雨都覺得毛骨悚然,還是避開積水與屍體,跑在運動場上。惡臭與雨水混在一起,重重增加了腥味。我嗅得想吐之餘,確信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要是有,這些被敷島利用而死的家夥們,早就聚集起來掐死她了。而把收拾事態的責任托付給敷島的我也是一樣。

我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電視台記者,佩服他們竟然還敢留在這種地方報導。接著抵達了怪獸腹部前方。

不知道為什麼,連敷島都倒在地上。我慌張地跑過去查看是怎麼回事,抱起趴著的敷島把她翻過來一看,就看到她翻起白眼,口吐白沫。我想到可能是怎麼回事,靜觀一會兒,敷島的身體就猛然彈起,就像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撲上她的身體。

過了片刻,敷島的眼球恢複了光芒。她像淋濕的狗一樣抖了抖身體,甩掉頭發上的水。然後,像是要接受我待在她眼前的事實一樣,對我露出柔和的微笑。

「其實這是我思考事情時的習慣。」

「我倒是沒聽誰討論過敷島在教室翻白眼的話題。」

「在學校裏,哪有什麼事情需要認真思考?」

發端明明隻是一句不是謊言就是玩笑的話,卻硬是能繼續閑扯。我為了不要扯得沒完沒了,更重要的是考慮到我能在這紅雨下活動的時間不多,迅速告知她正題。

「我是覺得,如果兩個人一起扛,是不是就勉強扛得動?」

我一說明完自己跑來這裏的理由,敷島就伸出手,隔著雨衣摸了摸我的臉頰。

「我早看到了你會來,所以一直滿心期待十秒後趕快到來。」

「期待是沒關係,不過還是擦一擦嘴角的口水吧。」

我伸手替她擦掉,然後牽起她的手一起站起。敷島似乎很在意衣服被泥水弄髒,拉起衣擺來查看。怪獸的尖角就滾落在一旁,被雨淋濕的尖角發出黑黝黝的光澤。這根尖角非常尖銳,總覺得要是正麵碰上去就會劃破皮膚。

「就算不是聖戰士,我還是想盡可能地幫上忙。」

我在不至於難為情的範圍內,裝模作樣地表明了決心。敷島對此聳聳肩說:

「你說話的口氣,簡直就像真貨呢。」

「真貨?」

「沒事。難得你來了,我會要你好好幫忙。」

她用下巴指了指怪獸的尖角,表示要一起去扛。她果然是打算用這玩意兒刺穿腹部嗎?

我想起刺海盜的遊戲(注:一種經典玩具。海盜木偶躲在桶子裏,桶子上有很多洞,刺對了海盜就會彈跳出來),然後抱住這根黑得發亮的尖角。雖然早有料到,還是覺得很重。

身體一往前傾,積在雨衣上的雨點就跟著往下流,霹哩啪啦地灑在尖角上,讓我心中一凜。總覺得沿著就是無法完全遮住的臉上流過的每一滴雨點,都帶來了滾燙的感覺。

「對了,敷島,你是怎麼能把鞋子丟得那麼猛烈?」

我一邊和她一起抱起尖角,一邊問出心中的疑問。總不會有什麼可以讓人變成職棒球員的技能吧。我尚未完全掌握敷島所選技能的全貌。

根本猜不到她藏著什麼變化球。

「我沒丟,是用衝擊波。」

「衝擊?」

敷島手掌往前攤開。這姿勢別說是衝擊波,感覺連氣功波都發得出來。

「這種衝擊波有個條件,隻能發射十公分以下的物體,我就是強化了這種衝擊波來用。」

「十公分……原來如此。」

鞋子會揉得不成原形,就是因為這樣啊。另外,我還懂了她射不出這根尖角的理由。我在後,敷島在前,兩人把尖角架在腋下。把尖端瞄準好方向,然後衝鋒。

令人難受的沉重衝擊聲,從尖端一口氣傳到後腦。

撞到腹部的感覺硬得出乎意料,讓我們差點往後倒退。反作用力震得手指滑到尖角外側,割開很大的傷口。感覺得出血液噴出泡沫流出。

我們兩人一起坐倒,尖角也跟著脫手。我感覺到泥水透過手指割破的傷口而產生的強烈刺激,而且還忍著屁股痛。往前一看,看見怪獸腹部空出一個小小的洞,鮮血緩緩滲出。看樣子並非完全白費工夫。但話說回來,這一刺並未刺到紅色粒子的來源。我們也隻能再來一次……不,是必須持續到刺中為止。

看在那些倒在運動場上的家夥眼裏,多半會懷疑自己的眼睛,搞不懂我們在做什麼。而我也想知道實際情形是不是這樣。朝四周一看,注意到那些玉蟲色蜥蜴盡管步伐蹣跚,還是朝我們爬來。它們的速度不構成威脅,卻幾乎讓我佩服起它們的毅力。

「真了不起。」敷島瞥了一眼後,也不帶情緒地誇了一聲。接著她立刻站起。

我也想站起,這時膝蓋受到的負擔卻大得異常,撐在地上的右手手肘也像起火似的發燙,並且發痛。我對這種症狀再熟悉不過了。

看來即使穿著好幾層雨衣,還是無法防範周全。我開始覺得全身發腫。敷島似乎也注意到不對勁,回頭看過來,問了聲:「你還好嗎?」我在她伸手攙扶下,咬緊牙關,好不容易讓膝蓋伸直。

「你這麼有拚勁……是經過什麼樣的心路曆程啊?」

敷島本想說我太不帶勁,但看到我硬撐著想動,興致盎然地問起這個問題。要是回答說是想為了敷島而努力,她聽來多半會覺得很虛假,所以我舉出另一個理由。

「……因為我答應過山崎。」

我抬頭看看校舍,不知山崎是不是乖乖待在教室裏。

「啊啊,是這麼回事……哼~」

敷島聽了後,立刻露出覺得沒趣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她料中了。

「男生真好,活得這麼單純。」

「真的是這樣。」

我也不否認,展開二次衝鋒。我們抱起尖角,朝紅色粒子升起的地方刺過去。這種衝擊應該也傳到了怪獸肚子裏。要是不這麼想,弄得滿手是血又屁股痛就太不值得了。敷島也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掌,並不動彈。

「你的手要不要緊?」

「隻是會痛而已。」

這可不太能說是沒事啊。但敷島仍然堅強地站起,就像在反抗某種事物。

她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屈不撓?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她這種鬥誌的來源。是因為害同班同學被怪獸踩死後,心中就一直懷著再也不能回頭的念頭嗎?總覺得要是敷島認定自己隻剩前進這條路可走,她就不會有一絲猶豫。

盡管漸漸惡化的症狀讓我想吐,我還是在敷島的攙扶下站起身子。彼此的血摻在一起,這種濕滑的感覺讓我起了雞皮疙瘩。敷島似乎也有所感,把手掌握住又張開幾次。

我是很希望事不過三。我們抱起尖角,尖角表麵已經沾上我和敷島的血。

實實在在是要殺出血路。

就在我想藉著關節不穩的狀況,順道把身體往前推時。

視野角落有個東西動了。我朝那個方向看去,就目擊到一個有著咖啡色人形的異形生物奔跑的模樣。是鼠人從怪獸嘴裏跳了出來,拔腿就跑。

我交互看了看它奔跑的背影與怪獸的腹部,理解到它是為了爭取時間,才把提燈留在怪獸肚子裏,自己趁機逃跑。所以這提燈即使離開鼠人的手,還是能維持功能?敷島一看到鼠人就丟下尖角開始奔跑。

她不是跑向鼠人,而是跑向奄奄一息的玉蟲色蜥蜴。為什麼?

蜥蜴也無法發揮平常敏捷的身手,輕而易舉就被敷島捉住。

「借用一下。」

敷島先說了一聲,然後扯下玉蟲色蜥蜴的尾巴。這個根本沒有什麼借不借用可言的殘忍舉動,讓蜥蜴噴出的血濺成一道弧線。她將扯下的尾巴尖端朝向鼠人,舉在手掌上。附帶一提,蜥蜴本體被她高高扔開。接著她將尾巴朝鼠人發射出去。

玉蟲色蜥蜴的尾巴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發射出去,但隻從鼠人的右側飛過,在校舍牆上

砸個稀爛。敷島沒打中而啐了一聲,又抓起下一隻蜥蜴,扯下尾巴。這次不止尾巴,還把頭腳也都用蠻力一一扯下,甚至連剩下的軀幹,也像用手剝開沙丁魚肉似的修整成「十公分以下的物體」。她把這些全都往空中一拋,然後手往前伸。她要怎麼運用這些被分屍的蜥蜴屍體呢?答案很簡單。

就是散彈。各個部位一起從敷島手掌上射出。這種創意、果決,以及毫不猶豫的行動力,徹徹底底震懾了我。我膝蓋一軟,差點就要跪下。

這批散彈當中的蜥蜴尾巴猛力刺中鼠人,讓它的步伐猛然往上一飄,當場摔倒。

「藤同學,你能跑嗎?如果能,就上。」

「……!好!」

敷島為了不放過鼠人露出的破綻,叫我上前去。即使不知道跑不跑得動,我還是隻能點頭,往前跑去。不然我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

雙腳就像被泥水絆住,膝蓋以下都很沉重。每一步都很慢很遙遠,身體感受到一種比在水中掙紮更重的阻力。我揮動手臂撥開雨點,趕往鼠人身邊。

然後打算就這麼撲向剛起身的鼠人。但鼠人短短的前腳順著轉身動作打中我,而且還是打中下巴。再加上我往前衝的力道,使得這一掌打得很深,眼前一陣搖晃。鼠人還乘勝追擊,嫌我礙事似的踢我一腳。我的腋下被踢了兩次,軀幹受到的折磨讓我說不出話來。鼠人迅速踢開我,想再度逃走。

你想得美。

我抓住它身上從肩膀披到背後的破布衣角,死抓著不讓它走。

我不是來打倒你的。

我是來絆住你,讓敷島有時間做些什麼。她會叫我上,隻會有這個意義。

我為了回應她的期待而死命抓住不放,鼠人嫌煩似的朝我蹲下,然後把露出的尖銳門牙咬上我的脖子。堅硬的牙齒深深穿進體內的感覺,讓我忍不住慘叫。

有個不是頸動脈的東西在我脖子裏亂動。是它的牙齒自由奔放地蠢動,蹂躪我的脖子。本來應該經過脖子送往上方的血液與空氣,全都被帶到新開出的洞去。我舌頭不得要領地亂動,發出「呃呸,喔呸」之類的慘叫。

想到要是脖子就這麼被咬斷,我就會死,差點眼前一黑。

但有個人類說話的聲音與獨特的影子快了一步。

「謝謝你,已經夠了。」

敷島搬了尖角過來,把我往旁推開,把這根尖角全力朝鼠人刺了下去。

到頭來,還是要有敷島才搞得定。

鼠人紅色的雙眸,明顯因恐懼而扭曲。

而它扭曲的眼睛瞪大,並未花上多少時間。

鼠人被尖角筆直刺穿腹部,四肢挺得筆直。

就像被做成標本的昆蟲。

CREDIT 1

「就算經過這樣的激鬥,還是會被回溯。」

我有點自嘲地朗誦出遊戲賦予我們的結果。敷島一邊玩著頭發一邊說:

「可是代幣減少了。」

「嗯,對耶。」

「隻要把代幣打到0就會結束……但願如此。」

「麻煩你斷定一下。要是你說得含糊,我會覺得很不安。」

當我們再度被回溯到走廊,手掌都很漂亮。

這無傷的手掌,證明了上次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化為烏有。

我與山崎之間的互動當然也不例外……不過她也恢複健康了,沒有關係。要她這次也記得那個約定,未免想得太美。

「說得也是,弄成0就會結束了。」

敷島當然也沒有根據。神奇的是由她說出口,就是很有說服力。由於目前為止我沒碰過其他前例,所以沒有確信,但我想這種存在感就叫作領袖魅力。

「既然知道堅守不出行不通,下次它會怎麼出招呢?」

敷島從窗戶低頭看著怪獸,將目光集中在它的腹部這麼說。順便還拿出手機,像是要查看什麼似的操作了幾下,盯著畫麵。說到這個,我登記的敷島手機號碼也化為烏有了。老實說,無論號碼還是郵件信箱,我都不記得了。

「換作是你會怎麼做?」

當代幣用完,再也沒有退路——

「說得也是。從怪獸的嘴跑出來也會被埋伏,開始的地點差到了極點……就算躲著不出來,也會被我們從外麵催逼,那麼剩下的手段……」

敷島仿佛把自己當成了鼠人,認真地思索起來。其實我並不是問得那麼正經。由於已經成功擊退鼠人兩次,心中確實有些鬆懈。

過了一會兒,陷入思索的敷島口吐白沫。一看到她這樣的瞬間,身體就自然起了反應,繞到她背後試圖扶住她。我撐住往我身上倒來的敷島,一邊小心翼翼地彎曲膝蓋坐下。

坐在沒有人經過的走廊上不動,就是會隱約讓人不安。大概是因為平常不會做這種事吧。如果這時候外麵是大晴天,我一次都還沒死過,況且還碰著女生的背,也許真的能體認到某種解脫的感受?

但現在的我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這種感覺。走廊遠處的昏暗仿佛在如實表達我的心境,而且從頭上飄過的沉重烏雲,也和我心中累積的濃霧如出一轍。

我覺得要讓這片天空放晴,多半非得等到明天不可。

如果這次就是最後一次,我會希望極力避免紅雨對我,以及對周遭人們造成災害。盡管這很困難,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全靠敷島,這樣實在很遜。

熟悉而令人不悅的溫度與濕氣開始籠罩住四周。鼻尖感覺到下雨的前兆,漸漸變得濕潤。盡管覺得不妙,現在也隻能等敷島的意識歸還。我拍拍她的肩膀催她趕快回來,而敷島就仿佛是在回應我的呼喚,身體猛然彈跳,頭動了一下。

敷島像是剛睡醒似的,以緩慢的動作擦了擦嘴角,然後身體靠在我身上不動,回過頭來。

我的手也放在她肩上不拿開,問說:「怎麼樣?」

你看到了些什麼?

敷島也不掩飾眼角的疲勞,回答我的問題:

「出外靠旅伴,大概吧。」

我一邊暗自覺得旅伴這個詞有種不祥的感覺,一邊問她這個發言的真意(注:日文中,「旅伴」與抓來陪葬的「墊背」都叫作「道連れ」):

「你這神秘的作戰名稱是怎樣?」

「差不多就是指,我要解除限製……」

我們話才說到一半,敷島就抬起下巴與視線,目光朝空中望去。

又是紅雨。我正想說果然還是無法完全消除災害,雨就下了起來。

這裏的確下著雨,但這不是我所知道的雨。

雨勢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所謂瀑布般的雨,所謂下貓下狗的雨,雨水形成一道沒有縫隙的牆壁。而一切都染成了深紅色,轉眼之間,讓人再也分不出天空和雨。

在這種豪雨的攻勢下,建築物與大自然眼看都要發出盛大的慘叫,連空氣都扭曲了。

「哎呀,果然是來這招啊。」

敷島先發了這聲牢騷,然後在我提問之前就對我解釋:

「這是用技能強化了雨量,為的是讓災害迅速擴大。雖然一個不小心就會害死自己,但它就是指望我們會先淋到雨而死……大概吧。」

敷島冷靜解說的當下,窗戶也染成一麵沒有半點空隙的深紅色。打上來的雨勢仿佛隨時都會打破玻璃。雨點轉眼之間就填滿了一切,讓我們連外麵的景色都看不見。

敷島牽起我的手,拉我去到窗邊。景色染成紅色,我卻臉色鐵青。要是雨下得這麼大,不隻建築物不可能沒事,更重要的是既然這次就會結束,就再也沒辦法重來。這場雨造成的結果都會遺留下來。

光是想像就覺得那會是一片非常壯闊的光景,相信一切都會被毀掉。

「它大概是賭怪獸的肚子會比外麵的建築物撐得久吧。這可傷腦筋了。」

敷島皺起眉頭。

得趕快想點辦法才行。敷島看了看眼前這條總讓人覺得已經開始竄出紅色裂痕的聯絡走廊,牽著我的手開始奔跑。雖然有一部分是由想像而造成的幻覺,但我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看到建築物倒塌的征兆。四處傳來劇烈的水聲,感覺就像被卷入洪水當中。牆壁也仿佛隨時都會崩塌,讓雨水淋進來。

敷島是打算逃到哪裏去呢?雨下得這麼大,根本不能出去。即使敷島能夠維持體力,身體本身多半也會撐不住,我就更別說了。下了樓梯後的走廊上,看到可以算是校舍拚接處,也就是牆壁和樓梯的縫隙間,竄出了一陣煙。

敷島在這條走廊上全力飛奔,跑到底後打開那裏的一扇門,眼前就出現通往地下的樓梯。她走下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敲了敲地下鍋爐間的門。

用敲的當然開不了鎖。敷島脫掉室內鞋,折成V字形,把腳尖部分往裏頭塞,硬揉成球形。看到這個情形,我立刻猜到她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