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2 / 3)

方秀梅接道:“第三個原因,太可怕了,不說也罷?”

餘三省一皺眉頭道:“姑娘不是說過要和在下坦誠相處麼?那自然用不著隱瞞心中之秘了,何況,咱們這番話,在未求得證明之前,推測之詞,縱然說錯了,也不要緊。”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鬥膽明說了…”

沉吟了一陣,道:“那血手門會施用移花接木之計。”

餘三省道:“移花接木?”

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門中人擄去,卻派了兩個人假冒他倆之名而來?”

餘三省呆了一呆,道:“這果然是一個很可怕的推斷,但並非是沒有可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這次漫遊天下,的確是長了不少見聞,尤以在西北道上,見識了放蠱的事,這些事過去小妹隻是耳聞,這番目睹之後,實叫人不寒而傈。”

餘三省神情凝重的說道:“姑娘這番話,使在下也jǐng覺很多,也使在下對姑娘心生敬服……”

仰起臉來,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姑娘聽說過‘金蟬步’這門武功吧?”

方秀梅道:“聽說過,它是一種絕佳的輕功,配合複雜奇奧的計算方法,構成了一種獨步武林的奇術,據說,擅於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劍林之中穿梭行走,如人無人之境。”

餘三省道:“不錯,兄弟也聽人這麼說過。”

方秀梅道:“可惜咱們晚生了幾十年,這門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絕傳江湖,隻能聽聽罷了。”

餘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卻見識了‘金蟬步’。”

方秀梅道:“什麼?昨天晚上什麼時間?”

餘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後不久。”

方秀梅臉sè大變,道:“也在那祠堂之中?”

餘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時隱伏在大殿外麵的,還有一個人,在姑娘離去之後,現身攔住了我的去路。”

方秀梅接道:“他現露了’金蟬步’。”

餘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誇口叫我刺他八劍,自己不施還擊,我被他言詞激怒,就依言攻他八劍。”

方秀梅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傷著他沒有?”

餘三省道:“哼!傷人家,連別人的衣角也未碰到。”

方秀梅道:“閃避餘兄八劍,不施還擊,也並非太困難的事情,小妹不才,也許就有此能。”

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說的不錯,避我八劍,並非難事,但難的卻是身不離方寸之地,隻憑那搖轉、擺動的身子,輕輕易易,把我八劍避開。”

方秀梅臉sè一變,道:“那是‘金蟬步”了。”

餘三省道:“前四劍不去說它,後四劍,兄弟攻出的劍勢,都經過一番思量,我既不慮還擊,自以全力施為,隻想把他迫退幾步。”

方秀梅道:“成了麼?”

餘三省搖搖頭道:“沒有,仍被他輕輕鬆鬆,避了開去,兄弟相信,就算藍大俠,也要被兄弟這四劍逼退到三步以上。”

方秀梅臉上閃掠了一抹驚異之sè,緩緩說道:“絕傳江湖的‘金蟬步’稻‘血手毒掌’連在一起出現,不知是否與我們江東第一美人藍姑娘有關?”

餘三省道:“有關,而且是密相關切。”

方秀梅道:“餘兄推想麼?”

餘三省搖搖頭,道:“不是,那人避開我八劍之後,迫勸我明哲自保,不許再管血手門和藍家鳳的事,唉!在下丟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

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來愈複雜了…”

語聲一頓,接道:“那位施展‘金蟬步’的人,形貌如何?”

餘三省道:“說起來很可笑,兄弟根本沒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

方秀梅道:“是天sè太黑了。”

餘三省道:“他和那藍家鳳一樣,全身都裏在一片黑衣中,連臉上,也包了黑紗,除了雙目兩手之外,什麼也無法看到。”

方秀梅道:“沒有再難為你?”

餘三省道:“奇怪處也就在此了,他隻jǐng告不要再管此事,卻未對我下手,彼此既不相識,他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該拿點顏sè給我瞧瞧,但他卻隻jǐng告我幾句就轉身而去,唉!好的說法,他心地仁善,不願輕易殺人,我已為他鎮服,想我不敢再插手此事,難聽點說,人家根本就未把我放在眼中,如是不聽他jǐng告的話,殺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方秀梅道:“餘兄此刻準備如何呢?聽他的,還是不聽?”

餘三省苦笑一下,道:“咱們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仁義當先,那藍大俠對在下有過恩德,在下怎能棄置不顧…”

方秀梅道:“如若要講信諾,餘兄答應了人家,自然也不能不守信了。”

餘三省心中暗道:這女人果然是聰明、利害,竟從我語氣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因此,在下頗感為難,倒要向姑娘請教了?”

方秀梅道:“你如答應了人家,隻有一法可想?”

餘三省道:“什麼法子?”

方秀梅道:“把你心中打好的主意一件一件的告訴我,由我代你執行。”

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認定在下已經答應他了?”

方秀梅道:“就算你口上未作承諾,內心之中,定也默認了。”

餘三省道:“姑娘猜的仍是稍有出入,在下曾告訴他,我受過藍大俠之恩,如若他們沒有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可以袖手不問,但如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就非管不可了。”

方秀梅道:“回答的很好,藍家鳳是藍大俠的女兒,血手門和藍家風的事,怎麼會牽涉不到藍大俠呢?我奇怪那人怎會受你蒙騙。”

餘三省道:“他如是像你方姑娘一般jīng明,隻怕在下早已氣絕屍寒了。”

語聲一頓,接道:“所以,在下覺著那人雖然身負”金蟬步’的絕技,但江湖的閱曆,卻差的很,隻要用番心機,對付他非什麼難事,隻是眼下兩件最重的事,在下還未弄清楚?”

方秀梅道:“什麼事?”

餘三省道:“那黑衣人和血手門的二公子,是敵是友?他為何深夜追至祠堂中,偷聽藍家風和那血手門二公子的談話,用心何在?”

方秀梅道:“隻要餘兄稍為留心一些,定已從兩人口氣中聽出點頭緒來。”

餘三省道:“他說的話很少,而且每一句話,都是很直接明顯,決無言外之意。”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會不會又纏夾在藍家鳳的身上,涉及了男女之情。”

餘三省道:“血手門已退出了江湖數十年,金蟬步絕傳武林更久,那時,藍大俠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孩子,決不會和血手門及金蟬步的傳人結下什麼恩怨。因此。事情八成縣的藍家鳳右學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方姑娘看清楚了藍家鳳麼?”

方秀梅道:“看清楚了,唉!小丫頭確實生的美麗,我雖是婦人之身,也不禁心生愛憐……”

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重大之事,急急說道:“餘兄可否從那‘金蟬步’的傳人口音中,測出他的年齡。”

餘三省道:“除了特別蒼老和童音之外,想從一個陌生之人的口音中,聽出他的年齡,兄弟還無這份能耐,不過,那聲音已然深印人兄弟腦際,如若兄弟再聽到那聲音,自信可以辨認出來。”

方秀梅道:“事情來的很突然,事先全無跡象可尋,就算比咱們才智高強的人,也無法找出眉目,目下倒要看餘兄的態度了,如是不願過問此事,隻有一途可循。”

餘三省道:“什麼法子?”

方秀梅道:“留下壽禮,不告而別。”

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激我了,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怎能坐視不問,寧叫名在人亡,也不能不告而別。”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如有不畏死亡之心,看來隻有和小妹合作一途了,但你餘三省一向是智謀百出,領袖群倫,人人都向你請教,這番要和小妹商量行事,隻怕是心中不樂吧?”

餘三省苦笑道:“人稱你方姑娘為笑語追魂,兄弟隻知你出手毒辣,想不到你方姑娘的口舌,實也有追魂之利,兄弟領教了。”

方秀梅道:“聽餘兄口氣,似乎是答應和小妹合作了。”

餘三省無可耐何的點頭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方姑娘有何高見,兄弟洗耳恭聽?”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目下情勢,有如一團亂絲,咱們如若找不出一點頭緒,那就無法著手,yù理這團亂絲,小妹覺著有兩策可用,咱們得齊頭並進……”

目光一掠餘三省,看他很用心的在聽,微笑接道:“小妹去見藍姑娘,我是婦人之身,進她閨房,自無不便,而且也更便於談。不論她藍家鳳是如何慧黠,我相信她瞞不過我這雙閱曆人生數十年的眼睛…”

餘三省點頭接道:“這一點兄弟相信,王燕子再聰慧,狡黠,也鬥不過你方姑娘。”

方秀梅笑道:“誇獎了……”

突然放低聲音接道:“至於餘兄,要去擦察看一下周振方和商玉朗,而且分別晤麵,以餘兄的才智、機心,隻要用心一些,不難看出破綻,不過,有一點卻讓小妹有些放不下心。”

餘三省皺皺眉頭,道:“那一點,方姑娘何不明說出來。”

方秀梅道:“我怕你下不了手。”

餘三省道:“對何人下手?”

方秀梅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小妹提供餘兄個別拜訪之意,就是要餘兄瞧出破綻後,立即下手,點了他們的**道,先製服他們內應,再禦外侮,小妹猜想今rì午後,必有大部武林人物趕往,太湖漁斐黃九洲,金陵劍客張伯鬆,神行追風萬子常等,就目下江湖而言,都算得一流高手,除他們之外,小妹相信還有不少高手,這些人,都是可持可仗的奧援,如若先作安排,足可和他們一戰。”

餘三省點點頭道:“姑娘說的不錯,我不信血手門和‘金蟬步’的傳人,真能對付整個江東道上的武林jīng英。”

方秀梅道:“有備無患,到時間該打該和,cāo之在我,咱們有chéngrén之美的心,但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但那說服群豪,聽我們調遣的事,還要仗憑餘兄了,小妹名聲不好,沒有這份能耐。”

餘三省道:“好!在下盡我心力。”

方秀梅道:“但在群豪未到之前,咱們先得找出一個眉目才成。”

餘三省道:“方姑娘如能說服藍家鳳,必可聽得不少內情。”

方秀梅道:“血手門咱們已然有了大略的了解,目下全然不知的是那位‘金蟬步’的傳人,為何而來?又為什麼不許你插手此事?”

餘三省望望天sè,道:“也許可從藍家鳳口中聽出一些線索,天已大亮,咱們也該分頭行事了,在下已答允,今rì要為那藍大俠,提供愚見,咱們至遲必得在午時之前,決定一個可行之策。”

方秀梅道:“小妹這去拜會藍家鳳,餘兄也可以行動了,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在望江樓上見麵。”也不待餘三省回答,轉身出室而去。

餘三省望著方秀梅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個女人有如此機心,實不容易,我和她相識了數十年,隻到今rì才知曉內情,可算得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了。

出了一會神,才匆匆漱洗一下,出室向周振方的房行去。

且說那方秀梅奔入內宅,直行向藍家鳳的閨房。

她不過剛剛行近閨房,還未及想舉手扳動門環,一個青衣女婢及時而出,道:“什麼人?”

方秀梅仔細打量了那女婢一眼,隻見她年約十五左右,長的甚是清秀,當下說道:“我叫方秀梅,勞請通知你們姑娘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那青衣女婢打量了方秀梅一陣,道。“你等著,我去替你通報一聲,但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是否肯見你,那要看看你的運氣了?”

一轉身,快步行入內室。

片刻之後,重行出來,搖搖頭,道:“我們姑娘無暇見你。”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有勞你再為我通知一次,就說我受人之托,非得見她不可?”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說過不見你,就是不見你,要我再為通報,豈不是要我挨罵麼?”

方秀梅道:“見不見我是你們姑娘的事,但請你再為我通報這一次,如是你家姑娘,當真不肯再見我,我回頭就走,決不再麻煩姑娘。

那青衣女婢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再為你通報一聲,但我知道我這頓罵是挨定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試試看吧!如是真讓你受了委屈,我自會有以報賞。”

青衣女婢不再理會方秀梅,轉身入室。

又過了片刻,那女婢滿臉驚奇之sè,重又行了出來。

方秀梅低聲說道:“怎麼樣了?”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請你進去。”

方秀梅道:“有勞姑娘帶路了。”

青衣女婢閃身讓開去路,低聲說道:“左麵有一個樓梯,登上樓梯就是我家姑娘的閨房了。”

方秀梅道:“謝謝你啦。”舉步登上樓梯。

隻見藍家鳳穿著一身淡藍衣裙,未施脂粉,右手舉著一條素帕,眉宇泛現淡淡的憂鬱,迎於閨房門外,欠身一禮,道:“丫頭傳事不明,致晚輩有失遠迎,方老前輩恕罪。”一方秀梅道:“不敢當,一清早打擾姑娘,心中不安的很。”

藍家鳳道:“老前輩言重了,請人室內坐吧!”

方秀梅緩步行人室中,流目四顧,隻見這座臥室,布置的十分清雅,白綾幔壁,滿室瑩潔,除了一張梳妝台,一架衣櫃之外,就是一張棕榻,和座錦墩,布設可為簡單,但奇怪的是竟有一幅山水畫掛在棕榻對麵的壁間。

那山水圖畫並非出自名人手筆,但老鬆蒼勁,山峰疊翠,流瀑濺珠,幽穀深遠!意境甚高,隻是掛在一個少女的閨房之中,有些不倫不類。”

藍家鳳伸手一拉錦墩,道:“方老前輩請坐。”

方秀梅微笑落座,道:“姑娘這房中布置的好生雅潔。”

藍家鳳道:“晚輩生xìng流懶,簡單些容易收拾。”

方秀梅笑道:“其實以姑娘之美,實在也用不著綠葉托襯,就是那茅舍竹籬,姑娘也能使它放光生輝。”

藍家鳳垂首說道:“老前輩取笑了。”

方秀梅道:“話到是出自肺腑,隻可惜紅顏多乖運,太美的女孩子,大都是際遇坎坷。”

藍家風道:“晚輩並非紅顏,卻也是命運多乖。家母重傷臥床…”

方秀梅接道:“令堂有姑娘這樣一個孝順的女兒,縱然是身受重傷,也不難求得靈藥。”

藍家風臉sè一變,道:“老前輩此言何意,晚輩無法了解。”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目下情勢緊急、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旁敲側擊,和姑娘多談。”

藍家風道:“老前輩有什麼教言高論,明說最好。”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道:“藍姑娘認識血手門的公子麼?”

藍家鳳未想到方秀梅竟是這般單刀直人的問法,不禁一呆,道:“見過一麵…”

方秀梅接道:“隻怕是不隻一麵吧!”

藍家風道:“老前輩語中含刺,晚輩難解用心。”

方秀梅道:“我們都是令尊令堂的朋友,一切作為都為了令尊、令堂,也為了姑娘,因此,我希望姑娘心中不要多疑。”

原來,她已發現藍家風目光中神芒閃動;殺機隱起,恐她惱羞成怒,翻臉動手。

藍家風冷冷的說道:“老前輩語氣不善,若有所指,晚輩倒望老前輩明說內情,如是老前輩無暇見教,那就請便,晚輩倒也不便勉強。”

方秀梅心中暗道:這丫頭外和內剛,若再和她相持下去,隻怕難免要鬧到動手一途,倒不如直接說明,看她反應如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藍姑娘昨官和血手門中二公子在荒祠殿中相見,可有此事。”

藍家風臉一陣白,一陣紅,顯然內心之中,正有著劇烈的衝突。

良久之後,藍家鳳道:“老前輩看到了?”

方秀梅道:“如是我沒有看到,怎敢如此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