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2 / 3)

巢南子道:“王兄能察人所不能察,神算子之名,果是當之無愧。”

王修道:“其實,事情簡單的很,任何人隻要留意一些,就不難瞧得出來。”

江曉峰道:“有一點,晚輩還是不了解。”

王修道:“哪一點?”

江曉峰道:“他既是藍天義遣派而來,何以還有半真之論呢?”

王修道:“他身藏君不語的書信,不但未交個藍天義,而且亦未拆閱,這證明他說的一部份確是真話。

巢南子道:“那白絹比不得函箋,無法密封,王兄怎能斷定那吳半風沒瞧過呢?”

王修道:“這又要留心到小地方了,在下訴書之時,十分小心,料想那君不語乃非同凡響的人物,豈能不懷疑到吳半風別有用心,完全不在白絹上作手腳。”

巢甫子道:“王兄可曾發現麼?”

王修道:“發現了。”

巢南子道:“貧道站在身側,怎的就未瞧出來?”

王修道:“君不語用絹帕邊緣的細絲,結了兩個環扣,如若吳半風私自拆閱,必然會把細絲扯斷,但在下拆閱時,那細絲仍然完好如初。”

巢南子道:“原來如此,諸葛一生謹慎,古人早有說明,隻不過,我們這些凡俗之人,不能領悟其中的奧妙罷了。”

江曉峰仍是有些不服,緩緩說道:“老前輩。照你的說法,那吳半風亦是一位才慧過人的人,細絲雖細,但那吳半風亦能感覺得,難道不會照樣施為?拆閱之後,再替他結上一個細絲環扣?”

王修哈哈一笑,道:“問的好,江少俠愈來愈心細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那君不語所用的細絲,並非絹帕上所有,顏sè相似,但卻稍有差別;縱然吳半風另結,也必然是就地取材,抽出絹怕上的細絲結扣了。”

江曉峰道:“小小一封絹帕函件,竟也再這麼多智慧,稍為粗心一些,就難免有疏忽之處。”

巢南子道:“王兄稱讚那吳半風的才智,亦是由此所得了。”

王修道:“奇才、大yīn險的人物,都有著忍人所不能忍的氣度,吳半風懷揣密函十餘rì,而不肯拆開瞧看,這一點常人就很難辦到……”

目光一掠江曉峰、巢南子,接道:“此函如若被藍天義發覺,不隻君不語xìng命難保,吳半風也將身受株連,但他十餘rì能不露聲sè,一直等到藍天義遣他來此破探虛實時,才把密函送上,這種忍耐、鎮靜的功夫,非大智或jiān險的人物,豈能如此。”

江曉峰道:“聽老前輩之言,咱們這次放了他,是福是禍,全無法預料的了。”

王修道:“吳半風是一個自作主意的人,是敵是友,那要看他的想法了,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江曉峰道:“不過什麼?”

王修道:“在下推想,以他的才慧,早已了然藍天義是一位不能久處的人物,因此對咱們有助的成份大過有害。”

巢南子道:“王兄這分析,貧道十分敬服。”

江曉峰突然一指按唇,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語聲甫落,耳際突然響起了輕微的金鐵相擊之聲。

巢南子道:“自己人,帶著貴賓而來。”

提高聲音,道:“是四弟麼?”

但聽青萍子的聲音應道:“正是小弟。”

隨著應話之聲。青萍子當先由一叢樹後轉了出來,緊隨在青萍子身後的,是一位身著青衣的女子,正是笑語追魂方秀梅。

江曉峰這時快步迎了上去,含笑道:“方姊姊,久違了。”

一麵抱拳作禮。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咳!姊姊兩世為人,今天見到兄弟你,姊姊心中文有著說不出的高興。”

王修緩緩行了兩步,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方姑娘,王修給你見禮了。”

他神態鄭重。語聲的端莊,使得巢寓於和青萍子,江曉峰都為之愕然。

方秀梅還了一禮,笑道:“王兄,你胡子白了。”

王修道:“在下隻白了胡子,姑娘卻跑斷了雙腿,幾度麵臨死亡之際,用心良苦,仁行博大,我王修是望塵莫及了。”

突然之間,巢南子、青萍子、江曉峰等都似是受到了某種感染,個個神態莊嚴,對那方秀梅出生了崇敬之心。

但聞王修緩緩說道:“武林所謂的正大門派,義俠人士,對不起你方姑娘,不但送了你一個笑語追魂的外號,而且,還對你冷諷熱嘲,極盡汙蔑之能事,一度曾有聯手除你之舉,逼得你遠離中原,獨走蠻荒,但姑娘毫無記恨,為武林正義奔走,舍死忘生,老實說,這等氣度,我王修是望塵莫及的。”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王兄,過獎了,昔年小妹下手懲惡,手段大辣了一些,事後,又沒有向武林公諸內情,其咎在我,自也是怪不得別人了。”

行前兩步,抓住了江曉峰的式手,笑道:“江兄弟,聽說你連有奇遇,武功大有進境,這些消息,使姊姊心中有著無比的快樂,也給了姊姊極大的勇氣。”她笑語如珠,舉止豪放,似最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

江曉峰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她牽手而行,反而有些靦腆安之感,尷尬一笑道:“諸位老前輩,對小弟都極愛護。

才使小弟有了諸多奇遇,隻可惜小弟對才能有限,隻怕有負諸位老前輩的雅意了。“

方秀梅笑道:“土裏藏不注明珠,妹姊第一次見你麵之時,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有一天定然會一飛衝大、名動九霄。”

江曉峰道:“姊姊你……”

方秀梅格格大笑道:“兄弟呀!你還是這般害羞,難道要我們那位絕世美人藍姑娘,也要有姊姊這樣一副老麵皮麼?”

江曉峰輕咳了一聲,道:“姊姊取笑了。”

王修一欠身,道:“方姑娘,請入茅舍小坐吧!”

方曉峰道:“不用了,我還要去接他們。”

江曉峰道:“按什麼人了。”

方秀梅道:“昆侖派的名宿多星子老前輩,帶了昆侖派中八個武功最強的弟子,還有丐幫中五位長老,四方豪雄,星散江湖,胸懷忠義的各派弟子,總數不下數十人。”

王修道:“這都是姑娘之力,不知你費了多少後舌,才使昆侖和丐幫,也造派了高手參與此事。”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個中雖有心酸之處,但他們都已知覆巢之下必無完卵,也未對小妹有著太多的刁難。”

回顧了一眼,接道:“天sè不早,我去帶他們來,但要勞王兄安排一些吃喝之物。我們兼程趕路,rì夜不停,雖都是身有武功的人,但萬裏長奔,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成。”

王修道:“吃喝之物,都已準備,我這就叫們下廚動手燒煮。”

方秀梅放開江曉峰的左手,笑道:“兄弟,姊姊去接他們,我心中有很多事,急著要和你談談,可惜咱們現在都忙的沒有時間;安排好各路赴難而來的英雄,咱們姐弟兩個再慢慢的談。”

江曉峰道:“姊姊去忙吧!小弟隨時候命聽教。”

方秀梅點點頭,轉身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身來,道:“王兄,藍家風呢?”

王修道:“現在巫山下院。”

方秀梅道:“聽說這位姑娘武功大有進境。”

王修道:“不但是武功大有進境,就是才慧方麵,也是第一等人物。”

方秀梅道:“我這位兄弟和藍姑娘相處如何?”

王修道:“相處甚好……”語聲一頓,接道:“方姑娘幸好晚來了片刻。”

方秀梅道:“什麼事?”

王修道:“姑娘見著群豪之財,隻把武功高強的帶親來此地,武功差一點的,要他們及早些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方秀梅道:“有些人武功雖然差些,但滿懷忠誠之心,再說天道教人手眾多,也並來個個都是一流身手。”

王修道:“現在咱們有了十二位武功奇高的人相助,單以武功實力而論,天道教也許已非咱B們之敵了。”

方秀梅道:“什麼人,小妹怎麼沒有聽人說過?”

王修道:“他們都是初入江湖的新銳,姑娘回來時,咱們再仔細談吧!

方秀梅點點頭,道:“小妹遵照吩咐行事就是。”

王修急急說道:“如是那人能代表一個門派,就算武功差一些,也要把他留下。”

方秀梅道:“小妹記下了!”轉身而去。“

王修望著方秀梅背影消失,才長長籲了一口氣,道:“這位方姑娘,才真正是武林中第一等仁俠人物。”

巢南子道:“說來慚愧的很,我們武當派當年也曾對那位方姑娘有過誤會。”

王修道:“很難說,少林派昔年也曾追殺過她。”

一麵轉身問茅舍中行去。

巢南子低聲說道:“王兄,貧道去招請幾個弟子來,要他們下廚去燒煮飯菜。”

王修道:“不用了,他們各有專司,在下對烹飪一道,小有心得,諸位請試試在下的手藝如何?”

巢南子、江曉峰迫在王修身後。進入廚中。

王修回顧了巢南子一眼,低聲說道:“道兄,廚下的事,不用幫忙了。道兄請巡視外麵,吳半風既能混入,也許還有第二個吳半風隻留在林中。”

巢南子道:“貧道幼年入山,習於飲食,貧道留在此地助你,江少俠請外出jǐng戒。”

王修道:“江少俠武功雖好,但他江湖上閱曆,究竟是不如道兄。還是留在廚下助我的好。”

巢南子道:“既是如此,那就偏勞兩位了。”

合掌一禮,退出廚下。

王修一麵動手生火,打水洗菜,一麵說道:“江世兄,藍姑娘可是和你談了很多事?”

江曉峰一麵幫忙王修動手做事。一麵應道:“不錯,她我談了很多事。”

王修道:“她的言語之中,是否對你有意的暗示些什麼?”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藍姑娘好像是有些兒變了。”

王修點點頭道:“江世兄,你知曉她的出身麼?”

江曉峰道:“她告訴我不少,隻是還不夠詳盡,所以,有很多地方,我還是不夠了解。”

王修嗯了一聲,道:“江世兄,你看那藍家風的才貌如何?”

江曉峰道:“這個,老前輩應該比我清楚,問我為何?”

王修道:“別人的看法如何,對藍家風的影響,關係都不大大,你的看法如何卻是對她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要問個明白。”

江曉峰笑一笑,道:“如是要晚輩下評,隻有四個字。”

王修道:“我明白了,你說她才貌雙絕,是麼?”

江曉峰道:“至少在外貌上,在下未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跑了幾十年的江湖,走遍了大江南北,北地胭脂,南國佳麗,我確見過不少,但卻無一人能夠及得藍家風,像她那等美法,實非凡品,那是天下仙子,小謫人間,能對你用情,實是江世兄的豔福。”

江曉峰臉上微微羞紅,歎道:“晚輩亦自覺難以匹配。”

王修道:“江世見過謙了,藍家風雖然確有過人之美,但環顧人間,能夠勝過你江世兄的,實也不多,兩位正是珠聯壁合不過,藍家鳳有些美的出奇,有一句俗話說:紅顏薄命,這並非隻是一句戲言,而是千百年來,累積的經驗之談,所以,江兄不能對她有過苛之求。”

江曉峰怔了一愕,道:“過苛之求?晚輩不明白言中之意。”

王修微微一笑,道:“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在了奉勸江世見一字,或許可使你們有共偕自首之能。”

江曉峰道:“願聞高論,那是一個什麼字?”

王修道:“忍!藍家風人間仙姬,迷戀她絕世美sè的,自最大有人在,若江世兄如最不能忍讓一些,隻怕是很難有完美的結局。”

兩人一麵談話,一麵不停的工作。這時,江曉峰卻突然停下來,道:“晚輩還是不太明白?”

王修哈哈一笑,道:“以江世兄的才慧,仔細的想想,就會明白,記著一個忍字就成了。”

江曉峰不便再多問,隻好忍下不言,雙手繼續工作,心中卻苦苦推想。

王修似是善為注烹的大師傅,工作速度極快,不大工夫,已做出了六七個萊。這時。巢南子急急行了進來,道:“王兄,萬姑娘已經帶人到此。”

王修啊了一聲,道:“他們來了幾個人?巢南子道:“這個貧道沒有仔細的看過,但約略一眼,應該有十五六個。“

巢南子道:“好!告訴他們,咱們立時進餐。”

巢南子道:“不用慌,廚下隻有你王兄一人,慢一點也是應該。”

王修道:“不要緊,你們擺桌子碗筷去吧!”

巢南子回到舍廳中。擺好桌腕,王修和江曉峰已經端菜來。

方秀梅笑道:“怎致勞動王見大駕,應該由小妹下廚。”

王修道:“粗茶淡飯,諸位將就著吃一點吧!

江曉峰仔細看去,隻見廳中各人,高矮肥瘦,無所不有,暗中計數,除了方秀梅還有十八人之多。

這些人有一共同之點,那就是人人滿臉風塵,一望即知是經過了長途跋涉。

其中一個,身著道袍,白髯垂胸的銀發老者,坐在首位,想來定是名滿武林的昆侖名宿多星子了。

這些人大都夜閉目養神,且無一人說話,至多是望望王修和江曉峰而已。

飯菜擺好,這些人立時動筷進食,風卷殘雲一般,舉動極快。

王修仍然在廚下工作,方秀梅、江曉峰分別上菜。

神算子準備的十分充足,魚肉雞鴨、青菜豆腐,一個葷。萊後麵接著一個素菜,源源而上。

江曉峰找個機會,低聲問方秀梅道:“姊姊,這些人怎麼都吃的這般快法?方秀梅道:“他們餓了很多天。“

江曉峰道:“而且沒有一個人講話。”

方秀梅道:“他們在饑餓中,連番苦戰,個個都疲累異常,哪裏還有說話的氣力。”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瞧到那位白髯飄飄的道長麼?”

江曉峰道:“瞧到了。”

方秀梅道:“那就是昆侖派的名宿‘多星子’,連那等功力深厚的人,都疲累難支,別人可想而知了。

江曉峰問道:“姊姊,你怎的還是jīng神飽滿,未見斕倦?方秀梅道:“我也很累,不過,不像他們那樣厲害罷了。唉!

說起來,這些人,不是一派門戶的首腦。就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如今竟落得這般模樣,實是出人意外。“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姊姊你已和天道教人中接過手了!”

方秀梅道:“苦鬥了數晝夜,上百的高手,到此地隻餘三十餘人,我把另外十餘人,安排給武當門下,來此的十八位,全部是武林中身份極高的人物。

江曉峰道:“姊姊你這一行,又如何搖脫了那藍天義的追蹤呢?”

方秀梅道:“截係我們的天道教中人馬,雖未完全死去,但也十傷**。這些人均已了解,如不奮起迎戰,最後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和敵人動手相搏之時,無不是個個奮勇爭先。他們對姊姊,更是愛護極深,每次和敵人動手時,都把姊姊圍在中間,不許我出手,所以,姊姊才這般神態輕鬆……”

江曉峰道:“姊姊的仁俠之心,實也應該受武林人的崇敬。

愛護。“

方秀梅笑一笑,道:“兄弟呀!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這時王修快步行了過來,接道:“我瞧他們大都已經吃飽,這兩個菜,不用送上去了,咱們在廚上食用,他們目下最需要的是休息,不用去打攪他們。”

方秀梅道:“我去招呼他們一聲,讓他們先休息幾個時辰,再替王兄引見。”

王修神情肅然的說道:“我見過很多的疲勞之師,但卻沒有見過像他們這樣疲勞的人,其中有幾位和在下本是相識,但他們卻似沒有瞧到我一般。目下情形,包括那多星子在內,如不經過一番安靜的休息,已完全喪失應變之能,此刻,如是有天道教中高手攻來,他們隻有坐以待斃的份,咱們得妥善的安排一下,萬一有敵人來襲,也不能驚擾到他們。”

方秀梅一皺眉頭,道:“天道教中人,會在今夜趕來麼?隻要給他們一夜休息,以這些人的武功成就而論,明天就可以恢複大半體能了。”

王修道:“很難說,大好巨魔不可以常情測度。”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果真如此,實得要一些妥善的準備才成,看他們目前的形態,實在已無再戰之能。”

王修點點頭,低聲對江曉峰道:“江少俠,你跟巢南子道兄說一下,要他招回兩個武當弟子來,分守這茅舍之處,你和巢南子道長守在茅舍竹籬外麵,不可離開。”

江曉峰道:“如是發現敵蹤呢?”

王修道:“也不可追趕,防人調虎高山之計,我去安排一下。”

江曉峰點點頭,道:“老前輩可是到巫山下院?”

王修道:“不錯,我去瞧瞧,盡快回來。”

方秀梅道:“王兄,別忘了,小妹還可擔當一分差事。”

王修笑一笑,道:“你留在這裏,助你江兄弟一臂之力!”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瞧你是心情興奮,故而自覺jīng神很好,其實,你也是疲累不堪,強怒之末,最好也多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