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兒,突聞身後傳來了一聲嬌笑,道:“不用叫了,她已經去遠了。”
江曉峰回頭看去,隻見方秀梅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負手而立。
江曉峰一抱拳,道:“多謝姊姊指教,小弟簡直是束手無策了。”
方秀梅道:“鳳姑娘剛才哭的如梨花帶雨看情形,她耳目似已失了靈敏,大約她沒聽到我用傳音術告訴你的話……”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兄弟,有一件事,你要牢牢記住。”
江曉峰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我教你的事,決不能泄漏出來,一旦給鳳姑娘知道了,不但對姊姊不好,對兄弟你也有點不利。”
江曉峰望了方秀梅一眼,道:“如不是姊姊適時的指教,小弟真被她哭的莫知所措。”
方秀梅神sè突然一整,冷冷說道:“兄弟,我聽到了藍家鳳的哭聲,那是十分哀傷的一場大哭。兄弟,姊姊走遍了大江南北,雲貴邊區,如若說到閱曆、見識,妹姊我自信不會比別人差,連王修也算進去,也未必有姊姊我的見識豐富。”
江曉峰感覺出她說話的心情,十分沉重,但卻不明自她說話用心何在,任了一怔,道:“姊姊,恕小弟不懂姊姊的話。”
方秀梅道:“你自然不懂,因為我還沒說清楚……”
語聲一頓接道:“藍姑娘,哭的很哀傷,而且我瞧到她有著一種任憑擺布的用心,這和她的xìng格、為人,都有些不大相同。”
江峰峰聽得似乎是有些明白。但仔細想一想,又覺得不懂,沉吟了一陣,道:“妹姊,小弟還是不大明白。”
方秀梅道:“那麼姊姊就再說清楚一些吧!一個人突然間,xìng格大變,定然有著特殊的原因,藍家風那哀哀yù絕的哭聲,正是她內心中有著痛苦的表現,流露出她的心意。”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她的心意是什麼呢?”
方秀梅道:“就姊姊的感覺而言,那是種生離死別的震傷。”
江曉峰道:“生離死別?這個有些不太可能吧!”
方秀梅笑笑,道:“姊姊沒有神算子王修那等淵博的學問,也沒有他那等斷事的智能,我隻是憑籍經驗覺察所得,但姊姊的話,也並非完全是空**來風,所以,你要多多留心一些,也許能夠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江曉峰點點頭道:“姊姊既然如此說,小弟此後留心一些就是。”
方秀梅理一理被夜風吹散的秀發,笑道:“你肯聽我的話,姊姊很高興……”
輕輕咳了一聲,道:“適才那些飛閃的綠光。是些什麼什西,你瞧到了沒有?”
江曉峰道:“瞧到了,是十二金釵,這些人武功極高。
奔行如飛,那綠sè的光芒,也就是他們施用的兵刃,可惜未瞧清是什麼兵刃,但外麵瞧上去似是一般的刀劍形狀,隻是比刀劍寬了些。“
方秀梅不知十二金釵的事,聽得微微一怔,道:“十二金釵?是何許人?”
江曉峰道:“十二個女人,在一種特殊的藥物,和神秘的訓練之下,打破了一個人體能的極限,有著超越的成就。”
方秀梅道:“姊姊隻是見的多,聽得多,但卻不夠聰明,你是否能說的更為詳細一些。”
江曉峰略一沉吟,把十二金釵的內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以方秀梅閱曆之廣,見識之多,也聽得愕然半晌,才緩緩說道:“有這等不可思議的事!
江曉峰道:“小弟親身所曆,親目所見,自然是不會錯了。
方秀梅道:“這十二金釵是否由藍姑娘所統率?”
江曉峰道:“原來是藍夫人留下的一支對付藍天義的伏兵,但卻因用人不當,如今已掌握在韋剛的手中,不肯交還給鳳兒,以後如何演變,現在還無法預料。”
方秀梅正待答話,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江曉峰橫劍平胸,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個熟悉的聲音應道:“是江少俠麼!在下王修。”
江曉峰一抱拳,道:“老前輩,見過韋剛了麼?”
王修點點頭,道:“不但見過了韋剛,而且我還見過了藍姑娘……”
王修放低了聲音,接道:“兩位,我們裏麵談談,我還有事情和兩位商量。”
一麵說話,一麵轉身向前行去。
直走到池塘旁側,才在一塊空廣的地上停下,道:“我們這裏談話可以避人耳目,防人偷聽。”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你們看見那閃飛的綠光麼?”
江曉峰道:“看到了,是十二金釵用的兵刃。”
王修道:“不錯,藍天義不知道派了有好多人來,準備在暗中對我們施下毒手,但卻大部死於那十二金釵之手。”
方秀梅道:“原來如此。”
王修道:“目下情景的藍天義連番折損人手之後,是否會影響到他的行程。”
方秀梅道:“藍天義現在何處?”
王修道:“藍姑娘手下探得了消息,藍天義親自率領了十餘位高人,停身在二十裏外,不知是在休息呢?還是等人?”
方秀梅說道:“他既然趕來了,大概不會中途回兵吧!”
王修道:“最好他是在等人,二十四個時辰之後再來。”
方秀梅道:不錯,如若有二十四個時辰的時間,他們都將恢複體能。“
王修道:“原來擔心的是藍天義不來,但眼下又擔心他來的太快了。”
江曉峰道:“可是那韋剛還沒有準備完成?”
王修道:“十二金釵已然出動,初試說鋒,效果奇佳,她們隨時可以出動迎敵,問題是我們……”
江曉峰問道:“我們有什麼事?”
王修道:“你方姊姊約來的人手,都還體能未複,如若藍天義突然而來,這一戰,全都要靠十二金釵之力了。”
江曉峰道:“那有什麼不對呢?”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個中的局勢,十分微妙。十二金釵雖然個個身負絕技,可以信托,但她們究竟是初度和人動手,能有什麼結果,連韋剛也無法預料……”
江曉峰接道:“老前輩和韋剛談過了?”
王修道:“沒有,我隻是從察言觀sè中,瞧出了他心中之秘罷了。”
三人一麵談話,一麵起身向茅舍行去。
方秀梅道:“最好的法子是,能使那藍天義耽誤一些時間再來……”
長長籲了一口氣,停了腳步,卻用極低微的聲音說道:“韋剛雖知十二金釵武功高強,但他並元絕對的信心,以十二金釵對付整個天道教數百高手的決戰。再說此人野心勃勃,如若全仗十二金釵之力,搏殺了藍天義和天道教中高手,韋剛趾高氣揚之下,必生變故。”
江曉峰、方秀梅,都聽出他話後有話,但卻想不出用心何在?沉吟了片刻,方秀梅才笑一笑,道:“王兄,不用考我們了,你有話,盡管說出來吧!
王修神情肅然,道:“我們在這一次搏鬥中。不但要對付那藍天義,而且還要對付韋剛,這是一場心機、武功並用的火並。
我們殺了一個藍天義後,不能再培養一個藍天義出來,我們要在這一場混戰之中,一舉間,殲滅藍天義和天道教中高手,一方麵還要想法子製服韋剛。
方秀梅皺了眉頭道:“如若被那韋剛瞧出來,那不是逼他與藍天義聯手麼?”
王修道:“所以,此事要絕對機密,除了我們三人之外,最好不要讓別人知曉。”
方秀梅道:“如何對付韋剛,王兄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王修搖搖頭,道:“沒有,這還要臨機應變,當場決定。兩位心中明白就是!”
江曉峰道:“如若事先不能有一個完善的計劃,臨場難免要手忙腳亂,老前輩智謀過人,稍用一點心思,必可想出良策。”
王修一笑,道:“這個,我還在想……”
這時,已然接近了茅台,巢南子由暗影中閃了出來,道:“是三位?”
口中雖然景和三人打播呼,兩道目光卻盯注在江曉峰臉上瞧看。
江曉峰想到適才藍家風偎入懷中痛哭的情景,方秀梅能夠目睹、耳聞,巢南子縱然未在暗中偷看。亦必是聽得十分清楚了。
一念及此,頓覺臉上發燒。
王修搶前一步,道:“茅台中群豪的情形如何?”
巢南子道:“一個個沉睡如故,身懷武功之人,睡到這等模樣,貧道還是初見。”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照說,他們能有三四時辰的沉醒,應該回複七成體能……”
方秀梅搖搖頭、接道:“不行,小妹曾見一睡三rì不吃不喝的人。他們太累了,必得有一番好好的休息。照小妹的看法,至少也得有十二個時辰才成,如若要他們完全恢複到十成武功,隻怕得十二個時辰以上……”
突然一聲喝叱,傳了過來,道:“什麼人?巢南子飛身而起,直向那喝問處撲了過去。”
江曉峰道:“老前輩,我們也過去瞧瞧。”
語聲甫落,耳際間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我要求見江少俠。”
王修聽音知人的功夫,亦有過人之能,急急說道:“是七燕姑娘,快些請她過來。”
但聞步聲響,巢南子帶著一個青衣勁裝的少女,緩步行了過來。
江曉峰仔細看去,來人果是七燕,不禁心中暗暗佩服王修的記憶,暗道:“此人果是一代才子,無所不能,任何細微末節,都有過人之處。”
仔細看去,七燕此刻已和過去大不相同。她身上的禁製,已為藍家鳳所解除,恢複了少女應有的天真、活潑,蓮步柵珊的行近了江曉峰道:“姑娘吩咐小婢,交給少俠一物。”
江曉峰道:“什麼東西?”
七燕道:“小婢不知。”
舉手伸入懷中,摸出了一封薄薄的白陵小包,遞向江曉峰。
江曉峰接過白綴包裹,在手中掂了一掂,覺著分量甚輕。
七燕微微一笑,道:“這東西剛由藍姑娘遣派之人送來,姑娘囑咐小婢,要江相公善為保存。”
說完話,也不待江曉峰答語,轉身大步而去。
江曉峰心中奇怪,隨手打開。
王修想待阻止,巴自不及。
巢南子、方秀梅,都有著同樣的好奇之心,忍不住低頭看去。
星光雖很微弱,但這幾人都有著過人的目力,仍然看的十分清楚。
隻見兩本絹冊,重疊而放,第一本羊皮封麵上,寫著“金丹頂書”四個金字。
江曉峰萬萬沒有料到,藍家風竟然會把金頂丹書送來,不禁為之一呆。其實,愕然一楞的,何止那江曉峰一人,就是巢南子、方秀梅連同王修,陡然目睹到這本武林奇書,亦不禁為之一呆。
巢南子心頭震動,右手一鬆,手中長劍,突然落地,口中喃喃自語,道:“金頂丹書!那下麵的一本冊子,難道是天魔令?”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雙手齊出,包好了白綾,道:“道長,方姑娘……”
方秀梅長長透一口氣,道:“實叫人難以相信,這本書竟會在藍家風的手中……”
突然連聲咳嗽起來。
王修皺皺眉頭,道:“方姑娘,你怎麼了?”
方秀梅道:“這口氣,差一點把我給憋死。”
王修把白綾包裹,交給江曉峰收好,沉聲說道:“兩位已然都看到了,但在下希望兩位都能夠守口如瓶,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
方秀梅止住了咳嗽之聲,道:“這一點,王兄可以放心,小妹決不會漏出一字。”
巢南子伸手撿起長劍,還入鞘中,道:“貧道隆見這禍害天下的奇書,一時無法控製激動之情,還望三位見諒;至於這件機密,貧道定會嚴格遵守,如若由貧道口中泄漏出去,要我死於亂劍之下。”
江曉峰道:“道長不泄此機密,也就是了,用不著立此重誓。”
巢南子黯然歎息一聲,道:“貧道實在慚愧的很,武當基業未複,掌門師兄仍然陷落在天道教內,像我這等飽經憂患的人,竟然還不能把名利看開,怎不生愧對天下之感。”
王修笑一笑,道:“道長也不用自責過甚,區區自信修養功夫,應該高人一等,但我陡然見到時,亦為之不能自禁。”
巢南子道:“貧道已完全恢複了平靜。此後。縱然是麵臨生死之關,也不致會如此激動了。”
王修笑一笑,道:“那很好,此刻,我們愈冷靜愈好,須知,現在我們再走錯一步,又可能為武林帶來了後患風波。”
江曉峰突然接道:“老前輩。這東西放在我身上,使在下有著如負千斤,舉步維艱的感覺。”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你可是覺著責任太過重大麼?”
江曉峰道:“除了寬出責任重大之外,還有著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感覺”
王修道:“你準備如何處置呢?”
江曉峰雙手接過綾績布包,道:“老前輩和方姊姊,都是最可信托,這東西又給兩位保管吧!
王修也不推辭,伸手按過,道:“在下暫時代你收存,俟過了這場大戰之後,在下原物奉還。
語聲一頓,接道:“三位請入茅舍小坐,在下隨後就到。”
巢南子、方秀梅都知曉他要找地方藏起金項丹書,應時舉步向茅舍行去。
三人行人茅舍,隻見室中群豪,全部仍沉沉昏睡不醒。
片刻之後,王修已自行了回來,低聲說道:“巢南子道兄。
室外的防守如何?“
巢南子答道:“貧道調來了三個弟子,分守三個方位。”
王修道:“好,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商討一下對敵之策。”
方秀梅道:“用不著商討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為什麼?”
方秀梅道:“我們三個人的智慧合起來,抵不過你一個王修,倒不如由你自己靜靜的想一想,到時間,你隻答吩咐我們我們遵照吩咐就行了。”
巢南子道:“方姑娘說的對,王兄一個人想,我們照吩咐行事。提出商討,徒亂人意,而且還有泄漏隱密之虞。”
王修道:“諸位這麼相信在下,在下隻好多用一些心思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要方姑娘帶一個忙。”
方秀梅道:“小妹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王修道:“這室中有一十八位高手,方姑娘把他們分作三隊,每隊六人,盡量實力平均。”
方秀梅道:“這一點小妹負責,不勞王兄費心。”
江曉峰似是突然想起了十二金釵手中的那閃動綠光的兵刃,插口說道:“兄弟想請教一事。”
方秀梅說道:“什麼事?”
江曉峰道:“那十二金釵用的什麼兵刃,何以會閃動綠sè光芒?”
方秀梅道:“這個麼,要問王兄了。”
王修道:“在下也無法具體說出,不過,可以想到那種綠光和兵刃的本身無關,可能是韋剛故意設計的。”
隻聽一陣哈哈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王兄素有神算子之稱。這一次,這怎麼沒有算對了。”
笑聲起自遠處,說話時,人已到了茅舍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