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囂臉色一變,回眸望去,隻見數道光芒從西君府的地下引上天空。

第一次見他如此震驚的模樣,眾人也都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又順著那些光芒望向了天空。

光斑彙於一點,又炸開。一位玄色錦袍的天神踏著金光,卓然立於半空之中。那如畫的眉,如墨的眼,如玉的麵龐,清冷而高傲的線條,竟有幾分相似於玄囂。隻是看上去更加沉穩深邃。

空中的人與白日交相輝映,相似這萬丈金光,姿態不改。

像映照了千萬歲月,看遍了世間滄桑。

一些年紀稍長的人顫抖著跪了下去:“帝俊上神!”

玄囂雪色的薄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隻死死地望著那人。

滄笙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她從未聽玄囂提過他的父母,隻是,他對侍奉帝俊的天倉都如此禮遇,一定是很敬重帝俊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這天地動蕩卻終於驚醒了帝俊嗎?

世間的因果,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說得清楚。

“神尊,往生門開,邪物入侵……”

“求神尊救救天下蒼生!”

滄笙大膽地看了一眼,他還是站在那裏。眉目間的仁慈與悲憫。如此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生來就該接受眾人的頂禮膜拜。

他許久才開口,嗓音是令人說不出的感覺,隻是,像極了普照大地的驕陽。

“往生門是世上極陰極邪之門,既破,須得以邪物臣服的王者之氣鎮壓。”

不知是不是滄笙的錯覺,她覺得帝俊說這話的時候,似有似無地在看她。而一旁的玄囂,僵直了身體。眸色黑得可怕,不知所思。

他款款降在山巔,一步一步走來。眾人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他卻沒有理會誰,徑直走進了西君府。

眾人明白,他們萬能的神,自是有了力挽狂瀾的法子。

於是他走進書房,沒有一個人敢進去打擾他。

皎月東升,夜深人靜之時,卻有一道影子走進了書房。

燭火明滅,被突來的風吹得閃了閃。

“你來了。”書桌後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雖是抬頭看她,那氣勢卻像極了俯瞰。

“是,我來了。”暗中的人影走了出來,短發褐瞳,翠裙白衫,分明是滄笙。

“你想好了?”帝俊沒什麼情緒地問著。

滄笙眼中出現了些許猶疑:“我有拒絕的餘地?”

“自然。”帝俊拂了拂衣袖,淡淡道,“無非六界覆滅,生靈塗炭。”

“為什麼是我?”

“你是天命所歸之人。”他說得玄乎其玄。

滄笙皺眉:“我不信天命。”

“有趣。”帝俊忽然笑了,“你可知邪物是怎麼來的?”

滄笙搖頭。

他無所動容地開口道:“邪物,便是像瑤光那般被心魔困住的妖物。六界之士皆可入冥。但是,入了冥界,便是妖物。你是妖族的少君,又有女性之陰柔,自然便是它們的王者。”

“為什麼邪物……是妖?”滄笙更不明白。

“六界中每一個種族的實力都是不相上下的,此謂道法自然。”帝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玄色的衣擺劃過地麵,無聲無息,“但妖族——你應有所體會,比之人類尚有不足。事實上,那是因為最有生存力與最有戰鬥力的那一支,被封在了這往生門之後。唯有善良,隻圖生存的一支,成了現在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