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又衝著南苑那個方向看去,眸色寒涼才稍微溫潤了幾分。
回過頭,恢複原樣。
祁淮手下摩挲著紅綢,冷眸裏多了絲不耐煩,黑著臉,催促著旁邊的人,“領四夫人回房。”
再回頭,四喜已然不見。
這邊,宋盡歡剛喝完藥有些反胃,失神倚在房門吹風,隔了一堵牆都聽見四喜在外頭嚎。
“咋了這是。”
四喜邊哭邊跑,手上食盒還沒放下就錮上宋盡歡抱。
“老爺人是給回來了,隻是…他怎麼又納妾了!!”
院裏起風了,葉子刮在手背上生疼。
疼的宋盡歡搖扇的手一怔,順著往下,連帶著胃也生出絞痛,她長長吸了口氣。
“在院裏聽到響鑼了,隨他去吧。”銅鑼聲音那麼大,怎會沒聽到。
隻是沒想到那麼快。
第三個了呢。
依稀記得祁淮娶第一個小妾的時候。
她寡淡的性子,學著像個潑婦堵在門口不許那女人進屋,鬧到最後,也是祁淮把她抱回鎖在屋裏。
第二次,她也鬧了,最後折騰了半條命,把自己孩子也鬧沒了。
會哭的孩子不一定有糖吃,相反,可能挨打還挨罵。不討喜的孩子,做什麼都隻是錯。
她怕了。
想到前兩次納妾風波,四喜以為宋盡歡要大吵大鬧,卻見她眼神空洞,不解問:“你之前還難過的,今日不阻攔了?”
“攔不住。”
宋盡歡把頭輕輕抵在門框上,失神的衝四喜假笑,落寞的眼角逐漸染了紅。
眼淚幹了就流不出來了,隻是心還會像被小刀剜著一樣疼。
一時間,院裏又隻剩下風卷殘葉歎息聲。
“那你也別笑,”她的臉很白,四喜扒著她臉不讓笑。
明明沒哭,比笑起來更難過。
四喜放開又重新抱著她,“你哭一哭,什麼都憋著,會像馬街店的瘋寡婦傻掉的。”
“我要有她那般提刀發瘋本事,傻了也是福。”
胃裏比之前翻騰的厲害,宋盡歡裹緊衣袍:“明天你親自跑一趟,讓錢大夫再來一趟。”
四喜緊張的鬆開,“是身體哪兒又不舒服?”
“都不是,最近藥量加了一倍不止,我想讓他減量,祁淮如今回來,換藥的事怕他引起懷疑。”
四喜氣岔岔的跺腳,“他巴不得你死了才好!從你滑胎後就一直喝藥調理身子,喝了大半年,他忙著換溫柔鄉,才不關心換沒換藥。”
“行了,我餓了,進屋去。”宋盡歡用盡最後絲體麵,拉她進屋。
她點了點旁邊椅凳,“坐下。”
“我的病你要有分寸,不能說的,一個字都別往外蹦。”
“宋家不比當年,氣數盡了,這些年朝廷查的嚴,父親捐的那個官也是因為祁淮才保住。老夫人平日裏就與我不合,傳進她耳朵裏,怕是還沒等我死就被趕去外莊,我一走,宋家是要垮的。”
最難熬的那幾年都熬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後日子也就過去了。
“知道了夫人,我不會亂講的,可是……你又能撐多久呢…”
想到服侍十來年的人沒幾個年頭可活,滾燙的眼淚就不爭氣掉。
“夫人,你什麼時候能想想自己,裏外都是養的一群吸血鬼,盡巴巴指望著你口袋的三分銀子,我們該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