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顧桑寧停頓了一下，見陸遠舟臉上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驚訝。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但卻不敢確認。
“大哥早就知道？”
顧桑寧沒忍住，還是問出口。
陸遠舟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道：“這件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二十一年前，齊敦王不幸早逝後，文昌皇上便下旨冊封齊敦王之子蕭宣為皇太孫，待其百年後繼承皇位。誰知齊敦王剛離世不久，皇太孫便因為宮人疏忽丟失。文昌帝幾乎動用舉國之力尋找，奈何沒有任何結果。接連失去太子與皇太孫，原本身體還算硬朗的文昌帝終於經受不住打擊，身體每況愈下。最後在朝臣百般勸諫下，過繼蕭義庭也就是先帝。但是，他始終覺得皇太孫尚在人世，於是在蕭義庭即位之前，文昌帝逼其承諾，在未找到皇太孫之前，不許蕭義庭生育子嗣，否則傳位詔書作廢。”
陸遠舟說完，顧桑寧立刻發現其中不對勁，問道：“既然這樣，先帝怎會允許蕭煜的出生？”
在她的印象裏，蕭義庭極其看重這個皇位，勝過任何。
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威脅他的皇位。
陸遠舟搖頭諷刺地道：“龍椅坐久了就會生出貪念。蕭義庭雖然看重自己的皇位，但也絕不會允許自己走文昌帝的後路，他不會過繼，隻會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
顧桑寧還是有些不解：“蕭義庭與文昌帝之間的承諾有多少人知道？”
陸遠舟歎了口氣，搖頭：“如今也隻剩父親了。”
蕭義庭登基後，以各種手段打壓朝中老臣，陸炎庚能躲過去，也是因為久居山林不問世事的原因。
“忠勇侯府知道這件事？”
顧桑寧又問。
陸遠舟搖頭：“應該不知道。”
“那當初宋南煙為何隱瞞自己懷有身孕的事實？”
陸遠舟遲疑了一下道：“或許她當初也不敢肯定這個孩子就是先帝的，所以……”
顧桑寧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原本她以為醜奴隻是宋南煙的一個玩物，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還竟敢……
一看她的表情，陸遠舟就知道她想錯了，連忙道：“蕭煜確實是蕭義庭的血脈，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顧桑寧：“可是……”
陸遠舟輕哼一聲：“宋南煙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後，就將當初那個侍衛處死了，是陸青將其救下，為其治傷的大夫說，那侍衛天生無法生育，隻是那侍衛自己也不知道罷了。你當初懷有身孕，說起來不過是蕭義庭用來試探文武眾臣。”
若是有人提起當年的承諾，那等待宋南喬母子的也隻有死路一條。
或許是時間太久，就算那些知情之人也漸漸失去了信心，大家總不能看著皇上絕後吧。
“所以，我能活下來，不過是僥幸。”
顧桑寧感到好笑。
與此同時，禦書房內安靜得可怕。
蕭煜一臉陰沉地坐在龍椅上，牙關緊閉、雙頰微微凹陷，袖子下的手死死摳著龍椅上的扶手，因為用力，指甲已經失了血色，目光有些呆滯，空洞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