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荊十分不要臉的,才在心裏地圖炮過,回頭又樂嗬嗬地和伏羲搭話:
“怎麼樣?新迎娶的妻子,一直嗬護的妹妹,忽然之間就要成為天地之間第二個聖人了,心情是不是很複雜?”
一行說,一行將手相當不客氣地往伏羲肩頭拍。
看似哥倆好的動作,前提是要忽略葉荊故意不去除拍斷樹枝時沾到的些許樹皮雜屑之類的東西,和他拍下去時,那看似輕飄飄的動作,其實蘊含著足以將山丘拍成穀地的力道。
當然伏羲不是那些會被輕易拍陷的山丘,可他到底溫和慣了,之前以琴做金戈鐵馬殺氣縱橫之聲的氣勢一去,對葉荊這般無賴的做法也隻得沉肩滑步、外加無奈一笑:
“阿媧能夠成聖,我自然是歡喜的。”
罷了。
女媧卻是柳眉倒豎:
“我成聖關你什麼事?伏羲哥哥怎麼想的又關你什麼事?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根本算不到道祖門下吧?真以為喊一聲兩聲‘小妹子’我不和你計較,就真能管我們夫妻兄妹的家事了?
還是說你終於要好生‘聰明’一回,不願要天道之下的聖位,倒是稀罕成為天道門下?”
凶悍的神色,刻薄的言語,葉荊卻都忽略了,隻享受那話語後頭藏著的些許好意,越發哈哈笑:
“沒事沒事!誰愛入天道門下啦?你沒注意到我是喊你‘小妹子’,而不是‘小師妹’麼?
反正都是盤古父神恩澤所化的第一代生靈,雖然我是清氣,你們兄妹不知道是啥,但總歸都是一個父神的嘛!”
說著,還要伸出爪子去摸女媧的腦門,嗯,以一種之前在小鵬鳥傻圓腦袋上呼嚕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動作。
女媧自然毫不猶豫避開,順便側目:
“你是真聽不出重點還是故意裝傻啊?”
道祖門下什麼的,完全隻是順口才給提一句的好吧?
她那些話的重點,純粹是在嫌棄葉荊多管閑事好吧?
葉荊用一種“你怎麼這麼笨呢”的眼神看她:既然是一個父神了,又怎麼算是多管閑事?
不過葉荊大概也知道按照這個算法,那洪荒事無論大小還真是洪荒生靈個個管得,北海蝸居到道祖講道都不肯動彈的生靈都能管南天那片樹葉砸到那隻螞蟻……
他就很機智地沒將話說明白,隻是轉頭繼續撩撥伏羲:
“真的隻是歡喜?真的不會很複雜咩?本來呆呆笨笨全靠你護著的妹子忽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聖人神馬的,落差不會太大嗎?”
女媧磨牙,泥煤這樣當著當事人的麵挑撥人家家庭關係的做法真的好?
伏羲淡定微笑:“除了歡喜,自然也有點擔心。日後想要保護阿媧,我可要更努力才行。”
聖位是他讓給妹妹的,可不就是希望她的“道”路能夠更加通暢、自身能夠更加強大嗎?怎麼可能會因此就產生什麼“落差”?
雖然讓位時妹妹隻是妹妹,但會因為妻子強大就落差的雄性,根本不配被稱之為雄雄性好吧?
女媧也想起當日紫霄宮中,鴻鈞指著那第四個蒲團,漠然“這個歸你們兄妹,自決其一居之”時,兄長毫不猶豫扶她坐下時的溫柔,麵上悍色消褪,轉身垂眸站在伏羲身邊的模樣,竟很有幾分小媳婦的樣子。
伏羲回望著她的眼神,也越發溫柔了。
葉荊歎了口氣:“可惜了……”
太一緩緩降落:“可惜什麼?”
伏羲女媧也疑惑望來,葉荊卻沒再說話。
他正仔細計算著人族繁衍成長速度的變化。
這個變化,很顯然,越來越接近後世的人類了。
然後,事情也確實如葉荊所料。
就在人族的懷孕周期大概和後世齊平的時候,空中驀然出現好大一片功德金光,除了分出一小部分分別給了葫蘆藤、伏羲,甚至葉荊小鵬鳥之外,盡入女媧身上。
而就在女媧還沒有將這些功德吸收完畢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威壓便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成聖,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變化。
看在外人眼中,女媧似乎還是女媧,甚至連她臉上,因為伏羲柔情而起的那點子紅暈,都沒有絲毫變化;
但又能明顯地感覺到,女媧已經不是女媧,或者更準確的說法,女媧不僅僅是原來的女媧。
她在是女媧的同時,似乎同時也是這片天、這片地,是天上雲彩,是世間萬物。
太一是依靠著葉荊的扶持才忍住沒真的跪下去的。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鴻鈞講道之時泛泛隨口提及的,所謂天道聖人,便是能將元神寄托天道虛空之中,感悟法則,與法則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