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的咆哮聲讓整個山林為之一顫,百獸千鳥萬蟲齊齊被著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夜夢中驚醒,在狂風暴雨中相繼發出吼聲鳴叫聲,似乎是在為鬼穀的去世哀鳴。
夜色籠罩下,閃電撕扯著烏雲與蒼穹,一陣陣雷鳴與山野間的哀鳴響徹雲霄,這一片原來安詳的青山野林似猝然崩裂一般,幾乎讓山林附近的百姓連夜起床,想要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此刻剛回京城的楚子痕心忽然驚了下,仿佛是有感應一般。
練音抱著鬼穀的身體在雨夜裏整整坐了一晚上,自那咆哮後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看著慈愛的恩師,但心中卻壓著千斤巨石,身體與心冰冷至極。
天漸漸變亮,陰沉的天空上烏雲漸漸散去,金燦燦的陽光散落在山野上,為一天一夜雨水肆虐過的綠葉青草又煥然一新,蒼翠欲滴,那葉上的雨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美麗的光線。
素來鳥語花香,蜂蝶留戀的溪穀裏,花花草草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生機,可卻又充滿著死寂,再也沒有人會大清早的起來替它們澆水……
遍布的屍體被雨水浸泡的發白,腫脹惡心,地上的血水已然漸漸地融入泥土中,原來那些土黃色的泥土染上了一條條鮮豔的紅色,似絲帶般的繚繞著整個溪穀。
這時,練音的身體動了動,那微垂的眼眸也抬了起來,她抱著鬼穀的身體晃悠悠地站起來,向著屋子那邊走去,一步一個腳印,每一步都踩得極其重。
她知曉師傅最愛幹淨,這一身他都已經換好的衣服都濕透了,應該再換掉,她顧不得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替鬼穀擦拭了下身體,為他換上一件幹幹淨淨的衣服。然後讓他躺在了床上。
她尋來一把鋤頭,在她的墳墓旁邊又挖了兩個坑,然後鋪上幹幹淨淨的三四層席子與衣服後,這才把師傅的身體平平穩穩的放進去,而師姐的卻不過是衣冠塚。
恩師之墓,師姐之墓與她挨在師傅的身邊。
練音靜靜地佇立在三座墓碑前,看著金色陽光照耀在墓碑上,那豎著的木牌,刻著清晰的字,染著鮮豔的血。
她跪了下來,對著鬼穀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師傅,此仇徒兒咽不下,他日定然替你血洗一切牽涉之人所有的勢力,管它皇權與富貴。”
練音回過身子,神色淡淡地掃視了眼麵前的一堆屍體,然後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先前居住過的地方,尋出一套幹幹淨淨的衣裳,換去身上那件沾滿著泥土與血跡的破衣服,隨後進了鬼穀的藥房。
地上都是瓶瓶罐罐的碎片,藥丸滾落一地,藥草也讓人翻得亂七八糟,她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這些都是師傅的心血,不應該就此糟蹋了。
不過從這些世間皆少有的毒藥都還在,練音不禁懷疑這些殺手來這兒大抵是和搶藥無關的,她將藥丸全部拾起放在桌上,又一一挑揀出她需要的草藥,然後走進裏邊的煉藥房。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一臉被火和蒸氣熏得通紅的練音疲憊地走出了煉藥房,雙手間捧著一隻碗,碗裏邊慢慢都是黑色卻無味的藥汁,其中還擱放著一隻長勺子。
她捧著碗走到屍體旁邊,伸手翻動了下他們水腫冰冷的身子,翻著他們的衣服,尋找著有和他們身份相關的標記,可惜這一堆堆的人裏邊竟是沒有一個有身份標識的人,就連杏花林裏邊的屍體也一樣,不過其中幾個手腕處卻是讓人硬生生地削去了肉。如若她沒有猜錯的話,有人毀了他們的身份標識,怕師伯等人上門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