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欲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蒙。”這是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的核心內容,也是日本軍國主義對外武裝侵略的基本思路。按照這一思想,早在抗戰初期,日本人就已經一手策劃成立了偽蒙古聯合自治政府。這個偽蒙疆政權和東京的日本主子都不約而同地認識到:欲征服滿蒙,必先征服成吉思汗。他們商定,進軍伊克昭盟,占領這個蒙古民族的心靈高地,俘虜成吉思汗靈櫬,遷至日軍控製之下,讓蒙古人去朝拜,從而瓦解抗日誌士的精神支柱。更有狂妄的日本人提出將靈櫬送日本東京展覽,以揚大和民族威風,泄百年曆史仇恨,給中華民族以精神上沉重打擊。
日偽聯軍向伊克昭盟進軍,引燃起護衛成陵的熊熊戰火。守陵的抗日將士舉槍還擊,伊克昭盟的百姓揮刀助戰,草原上血流成河,大地在成吉思汗子孫的怒吼中顫動,進犯之敵死傷慘重,卻隻能望成陵興歎。在這場護陵之戰中,沙王即沙克都爾紮布郡王,也是日常祭祀成吉思汗的主祭,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既為蒙古同胞保衛成陵的決心和勇氣所感動,也看到了敵我力量之懸殊,為確保成陵於萬全,最好的辦法是將成陵暫時遷往內地。但是,成陵內遷談何容易。也許是成吉思汗在天之靈給沙王以智慧和勇氣,他決定去重慶,向當時最高的抗日統帥蔣委員長呈送他的萬全之計。
此時,身在重慶的蔣委員長已經丟失了首都南京,戰場上噩耗不斷,使他焦頭爛額。但是,他接到沙王呈送的報告後,還是在最快的時間內送交國防會議,以特別會議形式討論。討論中有人認為日偽軍的進攻已被阻擋在伊金霍洛外圍,成陵可確保安然無恙;有人認為,首都南京都可能喪失,何況一座陵寢。決議:暫不內遷。沙王聞之,悲憤、失望,他執著地求見蔣委員長。蔣介石當然了解成陵在蒙古同胞中的地位,同時,他也從抗戰統帥的角度審勢到成陵不僅僅是蒙古同胞情之所係,更是中華民族尊嚴的體現、精神的象征。丟失成陵遠遠比失陷幾百座城池後果更嚴重。因此,當他在官邸聽到沙王淚流滿麵的慷慨陳述後,立刻表態:同意沙王代表蒙民請求,遷移成陵到甘肅榆中興隆山,興隆山不僅地處邊遠,相對安全,還因為成吉思汗生前與它的那段不解之緣。
成陵內遷的方案在蔣介石的親自過問下,確實做得非常詳盡和周全:沿途由國民黨第2、第8、第10戰區司令長官親自負責所轄區域的警備,確保靈櫬絕對安全;移陵經費由國民政府據實核發;啟靈、安靈時,均由國民黨要員親自主持隆重祭祀;沿途所經綏、陝、甘各省政府和縣城都要舉行隆重的迎送致禮儀式,以此激發廣大民眾的抗戰鬥誌,繼承發揚成吉思汗精神,萬眾一心,誓死打敗日本侵略者;中統局的特務滲透到移陵行動過程中的各個環節,監督執行,了解過程情況,隨時報告最高統帥部。
我們在圖片資料中看到了當年成陵遷移過程中那些感人的場麵:伊金霍洛,啟靈送別。密密麻麻的蒙古同胞跪伏在草地上,翹首瞻仰大汗的銀棺。“成吉思汗的靈車是浮在鄂爾多斯牧民的淚海中前進的。”有記者這樣報道。蒙古同胞在哭泣,他們為國家、為自己、為大汗放聲痛哭,如果大汗在,誰敢欺負我們的國家?!如今,國破家亡,祖宗不寧,漫漫移靈路,大汗何日再歸來,蒙古同胞能不傷心嗎?
延安,寶塔山下,二萬多人齊聚十裏鋪,公祭成吉思汗。靈堂上書寫“世界偉人”。謝覺哉代表中共中央、八路軍和陝甘寧邊區政府,擔任迎送大汗靈櫬的主祭官,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敬獻的花圈擺放在靈櫬兩側。後來,延安成立了蒙古文化陳列館和成吉思汗紀念堂,毛澤東親筆題寫了紀念堂名。
橋山,黃帝陵。森林古柏環抱的祭亭前安放著成吉思汗的銀棺,隨行護靈的達爾扈特匍匐在地,情態虔誠,他帶領途經於此的移靈隊伍中的蒙古同胞在祭拜:大汗是黃帝的傳人,我們是你永遠的子孫。移靈隊伍離開黃陵前,達爾扈特還專門前往軒轅廟內種下一棵柏樹,他們念誦道:“大汗,我們在軒轅廟內替你植樹一棵,守衛在黃帝身邊,表示我們永遠是炎黃子孫,這一定是你的願望。”
西安,中國13個王朝定都之地,導致抗戰曆史出現重大轉折的“西安事變”發生地。國民政府在這裏為成吉思汗舉行國祭。成吉思汗的大幅像片遍及街頭,靈車途徑的十字路口都搭建彩坊,鳴放鞭炮。大汗的銀棺被精心安放在西安市中心的鍾樓處,十萬人民群眾在這裏為大汗舉行盛大的國祭。國民政府在西北的三位重臣:程潛、蔣鼎文,胡宗南,精心策劃、分工負責。程潛的一席話表達了他們的思想:“成吉思汗是蒙胞心中的鍾,中華民族心中的大呂,要讓大汗在這座鍾樓前麵響起來,他一響,是以震醒蒙綏!警醒全中國!”果然,國祭達到了預期效果。上香、獻花、宣讀祭文、發表演講,最後通過告同胞書。十萬人的怒吼聲,十萬人的歡呼聲,震天動地,如雷霆萬鈞。入夜,依然萬人空巷。人們在瞻仰大汗的靈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