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月清竹抬眸,但是卻不敢直視顧延煜,害怕被他看穿她眼中的恐慌和後怕。
月相聽這話,趕緊使喚著下人:“夏靈,快給小姐梳妝打扮!”
夏靈幫月清竹整理好嫁衣,讚道:“好看!小姐真好看!”
月清竹看著鏡中的自己,吐了口氣,自嘲道:“我寧願自己是個醜八怪。”
夏靈笑道:“小姐是天生麗質!聽夫人說,小姐五歲時,在雲夢城那會兒,就有很多公子哥喜歡小姐了。”
雲夢城,那個自己當了十年質子的地方,想想都可笑,都是皇家男子去當,反而在禹州城這個地方卻讓相府的女子去當質子。
“你可知這次顧延煜帶了多少人過來?”月清竹低聲問道。
夏靈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殿下很神秘,我隻看出他帶來的人肯定不多,因為隻有一輛馬車。”
月清竹聽後,微微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喜樂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她們。緊接著,顧延煜的侍女匆匆趕來,催促月清竹趕緊前往大堂。
夏靈小心翼翼地為月清竹戴上華麗的鳳冠,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珍珠垂落下來,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月清竹的麵容襯托得若隱若現,增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隨後,夏靈扶著月清竹,緩緩向大堂走去。每走一步,月清竹都能感受到周圍人們熾熱的目光,這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
當快要進入大堂時,月清竹突然感覺到身旁多了一個人。她心頭一緊,但又不敢貿然扭過頭去查看,隻能暗自揣測來人是誰。正在她緊張不安之際,忽然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隔著衣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是顧延煜,月清竹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出奇的是,顧延煜並沒有發火,隻是靜靜地站在了月清竹的身旁,與她一同走進大堂的正殿。
透過那層薄紗般的珠簾,月清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父親正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月清竹從容地接過婢女遞來的酒杯,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然後恭恭敬敬地敬酒說道:“父親,這杯酒女兒敬您。”
隨後,顧延煜竟然也端起了一杯酒:“感謝嶽父,將女兒嫁給我,女婿一定會好好珍惜清竹的。”
月清竹不禁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顧延煜,心中充滿了驚訝。以他尊貴的太子身份,如此禮節簡直是折煞了自己的父親。
月相更是惶恐不安,連忙低下頭回答道:“是清竹的福氣,太子殿下太客氣了。”
月清竹回過神來,再次舉起酒杯,向父親敬酒,月相微笑著一飲而盡,並囑咐道:“去了邳州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月清竹笑著聽完父親的話,然後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等月清竹敬完酒後,顧延煜便準備動身,帶領眾人趕回邳州城。
一行人送著他們出了月府,就在這時,月清竹突然開口叫道:“父親,可以單獨跟您說幾句話嗎?”
月相聞言,停下了腳步。月清竹看著他,說道:“女兒聽聞,顧王最近似乎準備攻打雲夢城的獻王,父親年事已高,女兒希望您能盡量避免卷入其中。”
“國家大事,為父身為朝堂重臣,自然是以君王之命為重。”月相頓了頓,歎息道:“若是顧王當真要攻打獻王,你便躲得遠些;若攻打失利,你再歸來便是。”
月清竹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感歎,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呢?更何況自己如今已是邳州城的太子妃。
她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咬破手指,寫道:“此去一別,我與月家再無關係!”
月相心中一驚,隨即明白,她是不想日後連累自己。
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顧延煜帶著月清竹一路向北上前往邳州。
快出禹州城的時候,月清竹輕聲說道:“殿下,能否停下車馬,我想再看看禹州城,此去邳州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顧延煜點了點頭:“好。”
月清竹緩緩下了馬車,一步一個腳印地踏上樓梯,身後跟著兩個丫鬟。
丫鬟們想要跟上一起,但卻被月清竹拒絕了。“你們在這裏等我就好了。”
兩個丫鬟留在原地,其中一個丫鬟疑惑道:“月小姐,為何要登上城樓?”
另一個丫鬟猜測著回答:“可能是想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吧!”
月清竹獨自走到城牆上,望著遠方,心中充滿了感慨和不舍。她將頭上的金釵取下來,輕輕地撫摸著,然後隨手丟在了雪地上。這隻金釵代表著她過去的身份和地位,但現在已經不再重要了。這些身外之物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她真正需要的隻有那個少年,那場瘟疫,或許他也已經死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寒風刺骨的涼意,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吹散在風中。她知道,她逃不掉的,又不能連累禹州城的百姓,所以她隻能選擇與月家割斷聯係,愛情和大義之間,她選擇了死亡。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
\"小姐……\" 夏靈這才明白,自家小姐是要殉情。她帶著哭腔喊道:\"您還是先回來吧,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
城樓下的邳州士兵紛紛下跪,整齊地跪成一片。
寒冷的天氣讓他們無法抵擋,身體微微顫抖著。夏靈也不禁瑟瑟發抖起來,她從袖口露出來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仿佛失去了溫度。
雪花又開始飄落,越下越大,越來越急。
月清竹茫然地轉過頭來,目光呆滯地看著夏靈。
遠處,顧延煜帶領著幾十個人登上了城樓。\"月清竹,你這是幹什麼?趕快給我下來!\" 顧延煜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帶著一絲焦急與憤怒。
月清竹心中一驚,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是夢嗎?她竟然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少年的聲音。
當年,她和那個少年玩捉迷藏,不知怎麼地,就跑到了城樓上。那少年一看急了,說了和顧延煜同樣的話。
一股強勁的風撲麵而來,吹亂了月清竹的發絲,她頓了頓,眼前的人並不是那個少年,那個他是溫文如玉的,而眼前的顧延煜是邳州城權傾朝野的嫡長子。
\"月清竹,我命令你立刻下來!否則我將會出兵攻打禹州……\"
月清竹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絕望。\"殿下並不愛我,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呢?\"
\"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顧延煜沉默片刻後回答道。
\"所以殿下一直都把我當作那個人的替代品嗎?\"
\"是。\" 顧延煜毫不掩飾地承認了。
“我已經寫下了血書,表示我與月府再無任何關係。請殿下不要再糾纏於我了……\" 月清竹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說完,她轉身走向城牆邊緣,一躍而下,穿著一襲紅衣,如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