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見他還一直冷冷地盯著她瞧,她將票據塞到他手裏,昂頭,留給他最後一個笑臉,“我就……不道再見了,祝安好吧,一世安好。”
轉身,她從他麵前走過,越過他,然後,笑容消失,淚水滑落。
爹,娘,你們看到了嗎?
我把你們交代的事辦妥了,放心吧,晏舟哥哥不會恨你們的,也許,是從沒有恨過你們,他恨的,怪的,隻有我而已。
當年,他們一家三口被抓走,爹被誣陷殺人,明明殺人的是賀家,賀家夥同那知府狗官栽贓陷害。爹不認,就以欺辱娘來逼爹,娘又怎堪受辱,怎能讓爹因此認罪,於是留給她的最後的話便是——
[無論如何,活下去,一定要親口告訴你晏舟哥哥,哪怕拿整個天下來換,都換不走他。]
[這才是你的嫁妝,娘希望能在天上看到你帶著這件嫁妝嫁給他。]
娘要她一定要親口告訴他,隻是逼她必須活下去罷了。
然後,爹似乎早已與娘商量好了似的,當夜就對那狗官提出那樣在外人看來很禽獸不如的事。
分開前,與爹見的最後一麵,爹就告訴她藏錢的地方,要她一定活著,把聘金還給江家。
他們都隻是在逼她活著罷了。
除了還想見到薄晏舟一麵,這些年來,若不是靠著他們那樣的囑托,她怎可能撐得到現在。
而今,都辦完了,一切都了了。
爹和娘交代的事都辦好了,她要見的晏舟哥哥也見到了,他也過得很好,的確已經沒有理由再打攪了。
隻是,沒了多年來的那股信念支撐,沒了薄晏舟的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哪兒走,又該做什麼?
懷抱著對薄晏舟的期待,魚沉歌才能百折不屈。
沒了薄晏舟的魚沉歌,也沒了頑強力。
她失魂落魄地走著,一直往前走,直到拐彎的時候,一股力道將她扯過去,她恍然驚醒,人已經被壓倒在地。
“不!”看清壓在身上的人是誰,魚沉歌驚駭地掙紮。
“哈哈……人家可是丞相,就算日子過得再窮,也不可能看上你的。你還是乖乖跟我了大爺我吧!”男人邊說邊忙著去扯她的衣裳,壓著她就湊上嘴去親。
惡心的氣息迎麵撲來,魚沉歌皺著眉,別開臉,用盡力氣地去踢,去踹,去打。
可是,不行。
男女力氣本就懸殊,何況她已經整個人被壓在身下了。
是,沒了薄晏舟的魚沉歌是失去了頑強力,但並不代表她就這樣任人糟蹋。
她省著力氣,強忍著那股舔在頸畔的惡心感,伸出手去夠那塊尖銳的石頭。
“想不到你哭起來的時候竟是這般梨花帶雨,這些年真是被你騙慘了!今日一定要個夠本!”
指尖碰著後,她又小心地將其挪近,然後拿起,卯足了勁,快狠準地朝男人的腦袋砸去,然而——
砸是砸了,砸的卻不是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而是……晏舟哥哥?
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好似是電光火石間,晏舟哥哥將壓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拎起,摔到牆上,然後,她用了狠勁砸下去的石頭便落在他身上。
而且,不偏不倚,正是他的頭!
雖然他及時以手阻止了,可是她手裏的石頭脫落,也還是砸傷了他。
血,從他的額角緩緩溢出。
“晏舟哥哥,我傷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魚沉歌回魂,慌忙爬起來查看他的傷。
薄晏舟一手捂著傷口,血從他的指縫間緩緩流下。
他看向她,眼神似乎已經有些渙散,“……最重要的是你沒事。”
聞言,她沉入深潭的心又漂浮上來了。就算他隻是無法不管她的死活,她也覺得很暖。
“我沒事,快別說了,我立即帶你去看大夫。”
話音剛落,薄晏舟已經緩緩閉上眸,昏倒入她懷裏。
“晏舟哥哥!晏舟哥哥,你醒醒呀!”魚沉歌更加慌亂,試著拍了拍他的臉,隨著他的手垂下,露出血紅的傷口。
她渾身找了個遍,自己穿的還是粗布麻衣,斷不可能摸出一塊絲絹來幫他包紮傷口。
看了眼那個撞牆昏倒在地的小人,若換做平時,她會上前對付一番,眼下,晏舟哥哥的傷比較嚴重。
“晏舟哥哥,我這就帶你回去療傷。”魚沉歌吃力地背著沈離醉走出巷子,毫不猶豫的往就近地幽府走。
既然小煜喊幽府的主人一聲‘二叔’,不可能會見死不救的。
很快,魚沉歌帶著薄晏舟又回到幽府門前,這一次,守門的小廝一看到受傷的薄晏舟,立馬進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