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飽讀詩書(1 / 3)

第一次上學,戴春風怕挨先生的“戒尺”,不敢進學堂。母親以死要挾……學生天資聰穎,先生滿懷期望,正當戴春風飽讀詩書,滿腹經倫準備報考之時,突然,命運給他當頭棒喝!

戴春風被母親牽著手去上學,走近私塾快要看見先生的時候,戴春風突然記起村裏的大孩子說,凡是先生都很凶,喜歡用中間開了縫的竹片打學生的手掌心。這玩意打在手心不好受,打一下夾著肉,痛得流淚。

一想起從此就要挨竹夾,戴春風膽怯了,嚷著不進學堂門。

藍月喜不愧是一位很有魄力的母親,她並不打兒子,隻是板著臉盯著兒子好一陣,然後說道:“風兒,你當真不想讀書麼?”

戴春風怯怯地點點頭,道:“嗯,我不要讀書,要回家聽媽媽的話。”

藍月喜道:“你為什麼不讀,能說出個理由來麼?”

戴春風道:“先生很凶,喜歡用竹夾打手心。”

藍月喜長歎一氣道:“先生並不亂打人,隻有那些調皮搗蛋讀書不用功的才打手心。既然你不聽媽媽的話,不願讀書,我也不勉強,好吧,風兒,我們走。”

戴春風以為從此真不用讀書了,蹦跳著隨母親走。

走了一陣,戴春風發現不對勁,問道:“媽,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去哪?”

藍月喜淡淡地道:“是的,這不是回家的路,前麵有一個水庫,我就去那裏。”

戴春風道:“去水庫幹嘛?”

藍月喜淡淡地道:“我養的兒子,既然連書都不願意讀,我還有什麼麵目做人?不如一死子之。”

戴春風聽說母親要去尋死,抱住她的腿,哇哇大哭起來:“媽,你不要死,不要死!”

藍月喜用力掙脫兒子道:“你不要攔我,你不是我的兒子,不然你怎會不聽我的話!”

戴春風想起一旦母親一死,自己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越哭越傷心,追上去從前麵抱住母親的雙腿,跪了下去,哭道:“媽,我聽你的話,我這就去見先生,好好為你爭氣!”

藍月喜想起自己孤寡一死,前無援手,後無救兵,全仗自己一個弱女子在這麼艱難的人世間苦苦掙紮,登時淚水漣漣,母子倆抱頭痛哭。

藍月喜道:“風兒,媽的希望全寄在你的身上了。你要用功讀書,考取功名,為媽爭口氣!”

戴春風道:“媽,我知道了。走罷,我們去見先生。”

母子倆用衣袖揩幹淚,返回學校去。

已是上午時分,太陽在多雲的天空時隱時現,不時照著枝頭的新綠,鳥兒嘰喳著飛上躥下,地裏間隔地長著一塊塊碧綠的麥麵和金黃的油菜花。在這萬象更新的季節裏,戴春風呼吸著彌漫花香的空氣,開始了他的從學生涯。

這是一棟舊而不破的磚房。在江山縣隨處可見,極為普通。這就是戴春風啟蒙的私塾。

房子一共分三間,靠西頭的兩間是先生夫妻的臥室和灶房,東頭的一間便是教室。裏麵擺放著十幾張經過無數次修檢的課桌。

戴春風的先生姓毛,名逢工,是一位慈眉善眼的長者,留著一把垂胸的花白胡子,穿一套竹布長衫,全沒有標明裏大孩子講的那樣凶煞樣。

第一眼看見,戴春風就放心了,不再緊張。

接下來是一套繁瑣的禮節。先由毛先生領著去正堂向聖賢先師孔子的牌位行一跪三叩首禮,然後才由母親領著向毛逢工行師禮,最後還要去先生房裏向師母行禮。

戴春風從來靈變,乖巧,加上母親的教誨,這些禮節早已熟記於胸,臨場使來,一舉一動恰到好處,第一次就給先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毛逢工知道戴家在仙霞嶺曾是顯赫一時的大戶,在送藍月喜的時候誇道:“你這兒子氣勢不凡,是個知書達理的好苗子,將來你們戴家的興旺必靠他無疑。”

藍月喜道:“謝謝毛先生誇獎。隻是現在還不能期望太高。這孩子天份雖有,但生性頑劣,尤其他祖上遺留下來的粗暴脾氣若不嚴加管束,將來必阻礙前程”

毛逢工還是頭一回逢如此深明道理的鄉下婦女,內心佩服不已。

戴春風在這所鄉塾裏,從《三字經》開始,毛逢工采取的教授方法,仍是千百年來老一套的硬背法。

每天開課,毛逢工令學生們端坐在座位上,手捧著線裝和小冊子,每頁十二行,每行兩句6個字,先生在上麵領讀一句,學生跟著讀一句。如此反反複複不下百十遍,待念得差不多了,就搖頭晃腦地往下背誦:

幼而學,壯而成。

上至君,下策民。

揚名聲,顯父母……

戴春風天份頗高,一天下來,總是比別人記住的快。但也僅僅是囫圇吞棗地會背而已,並不知道其中內涵。

戴春風天生就有一個不安份喜歡盤根問底的性格。會背以後,就胡思亂想“幼而學”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搔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記起在他認識的孩子中有叫什麼劉×學、李×學的,而叫××成的就更多了,於是認定“幼而學”“壯而成”肯定是兩個人的名字。

下課後,戴春風為了炫耀,把幾個認識的同學叫在一起,問道:“喂,我知道“幼而學”“壯而成”是什麼東西,你們有誰知道嗎?”

同學們大多是懵懵懂懂的孩子,一律搖搖頭,睜著眼睛看著戴春風。

戴春風見沒有人知道,心裏好不得意,叉著腰,神氣活現道:“我就知道你們都是笨蛋,長個腦袋做配相的,聽著,幼而學和壯而成是兩個人的名字!”

同學們恍然大悟,覺得很有道理。

戴春風從小就有很強的表現欲望,向同學樣標榜了還嫌不過癮,去先生麵前表現表現那才神氣。

下一節課又開始了,毛逢工一手拿著線裝書,一手拿著一把“戒尺”走進教室。

學生見先生進來,一齊站起來道:“先生好—”

毛逢工用手勢示意大家坐下,然後問道:“同學們,上一節課讀到哪裏了?”

學生異口同聲道:

“唐劉安,方七歲。

舉神童,做進士!”

隻有戴春風沒有跟著一起喊,要是以往,全班數他的嗓門最大,學生的聲音剛落,他選準毛逢工還沒有開口的空隙,舉起手來叫道:“先生,我想提個問題!”

毛逢工先是一愣,繼而點頭以示鼓勵。

戴春風膽子更大了,問道:“先生,‘幼而學’‘壯而成’是不是兩兄弟?”

毛逢工聽了,差點失聲笑出來。但他還是穩住了,師道尊嚴,絕不能在學生麵前失態!

戴春風說完後一直等著老師的反應,這時候,他心裏一點底也沒有,心想萬一說錯,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麵豈不麵子丟盡?

戴春風的臉開始紅一陣白一陣了。毛逢工本想簡單地把這兩句書解釋一次,當他看出了戴春風的尷尬立即意識到不妥,揮著手,示意對方坐下,這才清清嗓子道:“同學們,戴春風讀了書就懂得往深一層想問題了。這很好,我們讀書的目的就要讓大家明白書的意思。”

得到老師的表揚,戴春風鬆了口氣,左右看看,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