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結識杜月笙(3 / 3)

這段時間,戴春風極想念阿生,盼望他盡快回來,也盼望盡快見到杜月笙。

一日,戴春風來到新世界遊樂場,仍像以前一樣,東逛逛,西看看,在賭局裏,突然聽得有人叫道:“杜老板發財,杜老板好氣色!”

杜老板就是杜月笙,戴春風來勁了,四處張望,問道:“杜老板在哪裏?杜老板在哪裏?”

有個人用手一指,戴春風一眼看到阿生,忙作揖道:“阿生兄,你可回來了!”

兩個人攜手,說了一通話。戴春風問道:“阿生兄,剛才有人在這裏叫喊杜老板,想必是杜月笙回來了,你且引我去見見。”

旁邊有人聽得,大笑不止。戴春風不悅道:“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有人笑夠了,手指阿生道:“你和他說得那麼投機,想必早已認識,既然認識,卻為何不知他就是杜老板杜月笙,這難道不好笑麼?”

戴春風窘得臉紅了,傻傻地看著杜月笙。

杜月笙走過來,手搭春風肩道:“我見你對杜月笙那麼感興趣,心存感激,所以教了你第一招,名字就叫:這世界上誰也不要輕意相信任何人!”

戴春風恍然大悟,咬著嘴唇點點頭。他想這話太對了,江湖上人人都是騙子,人人都是老謀深算想吃人的野獸,若不多長幾個心眼,輕意相信人,隨時都有被吃掉的可能。

原來,此時的杜月笙,雖然名份上是在黃金榮手下幹,但骨子裏卻是野心勃勃要在上海灘開創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出來,因此,對社會上的三教九流,流氓地痞廣為結納。戴春風此時無錢無名份,但見他生得一張馬臉,且氣宇不凡,杜月笙便有意結識,故意玩了個小花樣。

戴春風發足了呆,高興地一拍杜月笙的肩,道:“月笙兄,走,我們去找個廟燒香結拜兄弟去!”

杜月笙欣然隨往,在就近處找了一座廟,焚了香,對天起誓,今生雖不能同日生,但求往後相互提攜,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兩人換了貼子,杜月笙比戴春風大8歲,戴春風就稱杜月笙“三哥”,然後一起去街上吃酒。

戴春風把著杯,問道:“三哥前幾天去幫朋友忙,不知是什麼朋友?開的什麼店?”

杜月笙擦一把嘴道:“這位朋友叫虞洽卿,在金園路開了一家規模很大的證券物品交易所,因怕有人從中搗亂,特邀我去壓壓場麵。”

戴春風道:“開交易很賺錢吧?”

杜月笙道:“那當然。凡是去買股票、證券的股東,大都有錢有勢的人。阿呀,對了,你如果有空,不妨去那裏走動,多認識幾個有身份地位的人,說不定將來會對你的前途有幫助呢。”

戴春風道:“在時間我肯定會去的,隻是這段時間我的生意很忙,抽不出空來。我正要告訴你呢,明天我不來玩了,要處理生意業務。”

杜月笙道:“春風兄做的是何種生意?應該很賺錢吧?”問罷,狡黠地看著對方。

戴春風擺擺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生意太小,小弟隻是把江山所有的麥杆販到上海來,到目前為止,辛辛苦苦,才賺了五千大洋。”

杜月笙道:“恭喜恭喜。”

戴春風此時才吃得半飽,望著這一桌飯菜要不少錢,而自己身上連一個銅板也沒有,趁機立起道:“三哥對不住,今天我還約了客戶,告辭告辭。”

杜月笙望著戴春風的背,隻見他的褲子後麵破了一個小洞,一走動,露出的一小塊屁股肉白生生的紮眼。

杜月笙衝著他的背影啐道:“呸,小癟三,在老子麵還玩這一套。!”

且說戴春風從新世界遊樂園回到亭子間,因比往常早了點時間,表妹出外未歸,等了一會,表妹才回來把門開了。

進得門來,王秋英開口道:“表哥,今天又去哪裏了?”

戴春風道:“老地方。”

王秋英道:“老地方在哪裏呀?”

戴春風感到表妹的臉色有點不對,答道:“老地方就是碼頭,我那裏停了貨,怎麼?有什麼問題了?”

王秋英冷笑道:“表哥的生意真是太好了,每天都跑來跑去。”

戴春風聽出表妹的話不對頭,估計可能是妨礙他們夫妻的正常生活,心中有了嫌棄。但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好忍了,由她說去!

王秋英見戴春風很久不回話,歎道:“按理,你是表哥,我沒權力說你。可你既然是住在我家,我就得向姨媽負責。我們是內親,隻要你走正道,在我這裏想住多久我都沒意見。一開始,你來說是做麥杆生意,我也信你。可幾天後,鄰居都看到你和杜月笙來往,揚言丟了東西要找我。我不信,和他們論理,說你是正道的生意人,不會和杜月笙來往。你知道和杜月笙來往的都是些什麼人嗎?癟三、小偷、扒手!後來鄰居又不斷告訴,我隻好暗地跟著你,見你根本就沒有去碼頭,而是直接去了新世界遊樂場,今天和杜月笙焚香結拜異姓兄弟。表哥,我們都是清清白白的規矩人家,遊樂場那地方是去不得的,杜月笙是不能結交的!”

戴春風聽著聽著,心裏不舒服極了,若不是在別人家裏,早就該發作了,心想:臭女人,我一位男子漢要幹什麼,想認識什麼人用得著說三道四麼?幸虧當初沒要了你,不然倒一輩子黴。

王秋英見戴春風不吭聲,也不願聽的樣子,一會也就不再說了。天黑後,張冠夫回來,三個人吃了飯,又是老一套的功課——睡覺。

張冠夫夫妻倆睡床上,戴春風用一張涼席鋪在下麵睡,門一關,亭子間便密不透風,隔音十分的不好。三個人各自動一下手,曲一曲腿,甚至搔搔癢什麼的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了屁,在這種場合要極力控製的,要用意念忍住或用手指堵了肛門,讓風慢慢地,一絲一絲地放出來……

至於張冠夫與王秋英的那種事,是絕對不要去想的,免得影響不好,要幹也得在白天從印書館回來,像通奸似的。

戴春風感到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因此,今天聽杜月笙說金園路新開了一家證券交易所,那裏經常有富人出入,想著如結識幾個,說不定扶他一把從此有了好處。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戴春風隨張冠夫一家吃早飯,說是去找份事做,徑去了金園路。

戴春風抱著趨炎附勢的念頭進入交易大廳。如杜月笙所說這裏果然氣派,大理石的牆壁,漢白玉地板,走路都得當心跌倒。

在大門口探頭探腦了一陣,見四處都有包廂,便讀著牌子,進了“股東休息室”。

股東休息的包廂很寬敞,像大廳一樣,不同的是地上鋪了猩紅色地毯,草綠色牆壁,排得整齊的玻璃茶幾,氣派的真皮沙發。那些西裝革履或長袍馬褂的股東們一個個紅光滿麵、氣宇軒昂,或品茗、或搓麻將,整個氣氛跟新世界遊樂場截然不同。

戴春風雖然是個十足的流氓癟三,但在此種場所不得不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看人搓麻將。包廂裏穿梭著幾名小夥計,專為股東提供服務,沏茶,點煙,遞熱毛巾。他們也和戴春風一樣,一身短打扮,不同的是都戴了有統一標誌的帽子。

看完一圈麻將,戴春風的腿有點發酸,想換個站姿,前麵一位身著絲綢長衫的中年人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張鈔票反過身對戴春風道:“幫我買兩盒駱駝牌香煙。”

戴春風一下聽出對方一口江山話,不禁竊喜。很顯然,這位先生把他當跑堂的夥計了,這正是結識的最好機會,接過錢,他飛也似的去了。

要是在其他場所碰上這種喜事,戴春風早就攜錢溜之大吉了,可今天絕對沒有存在這種念頭、心下想:真是三生有幸,今天在這裏碰著了一位有錢的同鄉,很快就要時來運轉了。

戴春風買了煙回來,畢恭畢敬連同剩餘的錢一同遞過去。中年人這才看出他不是夥計,感動不已,道:“如今這麼誠實的年輕人已很少了,今天總算在這裏碰見一個。”說著,把剩餘的零錢遞過去,道:“小夥子,賞你路費!”

戴春風連忙推卸,用純正的江山話說道:“先生若要如此,那就太小瞧我了!”

對方一聽到戴春風說江山話,喜道:“噢,小夥子,你哪鄉的,貴姓大名?”

戴春風道:“我姓戴,名春風,江山縣硤口鎮保安村人。”

中年人更興奮了,道:“巧,巧呢,我們不僅同鄉,而且同姓!”說著,轉身對身邊的高個子漢子道:“你看,我的小同鄉還不錯吧?”

高個漢子衝戴春風一笑,表示讚賞。這一笑映入戴春風眼裏,冥冥中,覺得這高個漢子與自己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特殊關係……雖然這種冥冥之中的預感隻是一閃而過,但在腦海裏已留下難以忘懷的印象。

欲知高個漢子是何種人物,且看下章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