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道:“報告委員長,我叫顧學會,今年二十一歲。”
蔣介石說:“很好,很年輕,這幾天讓你跟著戴笠負責***的安全工作。我交給你一件光榮的特殊任務,你的工作是盯緊戴笠,隻要他亂來,可以立即槍決!”
蔣介石待顧學會喊了一聲“是”,才轉身對魏德邁道:“怎麼樣?這回你該放心了罷?”
魏德邁道:“反正事關重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絕不可以盲目樂觀。”
1945年8月28日,一架美國專用飛機從延安機場起飛,掠過秦嶺山脈向南穿雲破霧,幾個小時後,在重慶九龍坡機場安全降落。
這一天重慶額外的沒有大霧,風和日麗,***、周恩來、王若飛、赫爾利魚貫走下飛機,頻頻向群眾招手致意。
這一天渴望團結、和平、民主的重慶市民,聞聽從四麵八方潮水般湧向機場,立時機場上就人山人海,歡呼聲此起彼落:“毛先生,歡迎你!”“毛先生,歡迎你!”
此時,戴笠、賈金南、舒祥林、顧學會夾在人群裏。戴笠遞眼色給舒祥林,示意他可以行動。
舒祥林會意,把一雙手在上衣兜裏,摸著兩把2號左輪,眼睛向前張望。
***走下飛機,首先受到中共重慶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歡迎,接著,有蔣介石假惺惺派來迎接的文武官員。
舒祥林在戴笠的直接控製下擠過人群,向目標逼近……
***揮著帽子,緩緩舉步,慈祥地向歡迎的人群致意……
全場一片掌聲、歡呼聲。
***的一舉一動,最惹蔣介石、戴笠注意。
尤其戴笠,忙得像一隻跳蚤,竄上竄下,隨時彙報。
“報告,***今天在機場,我們正準備行動沒想群眾越來越多,最後擠得我們舉步維艱,動彈不得了!”
蔣介石在書房踱著步道:“娘西匹飯桶,繼續盯梢!候機行動!有情況隨時彙報!”
“是!”戴笠答道,轉身衝下山……
第二次戴笠入室報道:“校長,我們終於有了一次機會,我的人擠入了前頭——可是,可是還沒開始,就被一片歡呼的人群擋住了目標……對了,那是***在機場作報告……”
蔣介石喝道:“他說些什麼了?”
戴笠說:“報告校長,***說他是為和平而來的,他是為團結而來的,他是為——”
蔣介石大叫道:“別說了,繼續盯梢!”
傍晚,戴笠又來報道:“報告校長,***到他們的辦事處去了,我已派文強、董益三、徐遠舉、沈醉包圍辦事處!”
冷不丁蔣介石扇過一耳光,喝道:“渾蛋!”又扇過一耳光,“渾蛋渾蛋渾蛋……”
蔣介石每罵一句扇一耳光,手打痛了,才道:“馬上給我撤,我是命令你單個暗殺殺殺!成功以後殺手還得為黨國捐軀你懂嗎?”
戴笠捧著火辣辣的雙頰立正道:“是!”
……
第二天,戴笠又屁顛屁顛上山來了,氣喘籲籲道:“報、報告,毛***、周恩來上山來拜訪校長了……”
蔣介石一驚,道:“你說什麼?”
戴笠吱唔了半天,***、周恩來在赫爾利的陪同下走進書房。
***熱情地握著蔣介石的手,道:“我們有十八年沒見麵了!”
周恩來一眼看見戴笠,招呼道:“你就是戴笠罷?你很能幹,不過要多做些有利於人民的事情不要成曆史的罪人。”
戴笠被周恩來的氣度鎮住了,老老實實退出來,至少有十幾分鍾心裏沒存殺人歹念。
幾天後,戴笠依然一無所獲地上山來。
蔣介石很不高興,冷冷道:“說!”
“報告校長,”戴笠說:“學生經最大努力,暫時還沒有什麼進展,不過***他們似乎也感到一些什麼,據報,他們的出入也十分留意。尤其是周恩來,簡直不顧一切地在保護***,幾個宴會上,他代表***喝了多少杯,這不光是個好酒量的問題,再看他們出出進進,周的位置顯然在保護***似的。我們的人說,我們曾經好多次在不同的角度計劃向***下手,可是一眨眼,周恩來又在不知不覺,非常自然地掩護了***,把他們看呆了,按住手槍的手心直泛汗!還有,我們派了很多人,有的化裝,有的不化裝,守候在***的必經之路和大門口。但是,周恩來不管是對誰,都出來和我們的人打招呼,說理,連巷口的補鞋佬也不放過,弄得我們的人大受影響,那個補鞋佬就對我說過:“唉,人家就真有一手。”我發覺他不可靠了,已經把他調走了。還有,守候在***住處的人報告,一到半夜三更,***真的要睡了,周恩來如果不在一起,再晚也會回來,折騰半天,觀察結果,肯定是在檢查***睡覺的安全。
“有人去看***嗎?”蔣介石說。
“是的,很多人去。”戴笠說:“有些人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所以都從郵局寄信慰問,告訴他為什麼不能親自拜訪的緣故。這些信,都沒收了。”
“寄信的人地址總有吧?”
“報告校長,這些人好像也學乖了,他們在給***的信上,隻具了一個假名,沒有地址,無從調查。”
“不管是誰”,蔣介石說:“凡是同***見過麵、說過話,多少有點兒關係的,你都給我記下來!清黨那個時候我就說過:我們將來反正是要給人家殺掉的,乘這個時候多殺幾個、幾百個、幾萬個,”蔣介石大聲叫:“有什麼關係!”
“是是是!”
戴笠正要退下,蔣介石喝住道:“還有!”
蔣介石見戴笠走近,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道:“聽說這是一首詞,你見過沒有?”
戴笠雙手捧過,念道:“《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昔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戴笠讀罷,不知何意,望著蔣介石。
蔣介石說:“這首詩怎麼樣?”
戴笠說:“是您寫的?”
蔣介石撇撇嘴,不屑道:“我才不寫這玩藝呢,是陳布雷弄來的,是***和柳亞子,什麼什麼反正我也搞不清楚。”
戴笠說:“這個我知道,***前天去了柳亞子家裏,我的人也盯梢去了,說是在裏麵填詩作賦,沒想的是這玩意,不好,哪裏比得上校長您的《中國之命運》和《剿匪手冊》!”
蔣介石不悅道:“不能比,詩和革命著作是兩個範疇,陳布雷說現在國內很多有名的詩人都推崇這首詩。我是說會不會是他的秘書寫的。”
戴笠說:“嗯,很有可能,一般做頭領的人都把心思用在如何馭人、如何巧取豪奪、如何打倒對手上,誰還有心去寫詩?不講別人,想想我自己就知道了。”
蔣介石點點頭道:“很對,比如我,現在一心想的就是不把朱德的名字上受降名單,不讓共產黨接收一寸土地。想著這些我就沒心思寫詩。”
戴笠說:“對的,對的,比如我,讀中學,我就一心想著怎麼和人打架、怎麼謀誰的一樣東西;學業荒廢了,讀軍校我就整天忙著給您寫小報告、探聽別人私下說話,所以,隊列也走不好。手槍打不好,甚至讀了半年騎兵科連匹馬都不會騎。”
蔣介石這會心理失衡了,因為***作了這首詩(記號),有人說他是文武全才,所謂“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之***”,心裏頗不是滋味。
蔣介石撇撇嘴:“這有什麼了不起?如果我要魯迅給我寫本小說,說不定我也能得諾貝爾文學獎,是文武全才。”說到這裏,臉一沉道:“我吩咐的事你還得抓住,不然就沒機會了。”
戴笠會意,點頭稱是。
從山洞官邸下來回到局本部,又被顧學會緊緊跟著。戴笠很納悶,不明白這些天除了向蔣介石彙報,顧學會總是幽靈般跟著不離左右,可他是蔣介石派來的人,又不好問他。
心裏為此由納悶變成煩惱,總感到說話、辦事都受到監視,心想:這顧學會會不會正老蔣派來督視的?
總算找到了一個擺脫的借口,是夜,戴笠對顧學會道:“小顧,今晚瑞華約了我,你就不要再跟著了罷,這樣多不方便。”
顧學會這才意識到自己盯得太死幹了件蠢事,其實戴笠甩開顧學會,來到神仙洞公館,和胡蝶才說上幾句話,毛人鳳隨後也到,一進門就道:“雨農,大事不好,校長這回準備對你——”說到此處,見胡蝶在場,趕忙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