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躺在床上,眼珠子半天也不動一下,她現在也老實了很多,大約知道不論她怎麼鬧,怎麼恨都是無濟於事,頗有種認命的感覺。
若薇來看她本就是走個過場,見她老實不惹事,很是滿意,打賞了一番甘棠院的下人,施施然離開了。
從甘棠院出來,她又去了太夫人的落梅居。
昨晚見了盧氏,她以為盧氏的境況已經是最慘的了,不想瞧見躺在床上的形銷骨立的太夫人時,才知道她的情況竟不比盧氏好多少。想來李鳳嵐的死,猶如一記重擊,如果不是靠著仇恨的支撐,太夫人隻怕也熬不到現在。
看著她說一句話喘三喘的模樣,若薇也沒有多留,囑咐人好生伺候便退了出來。
此時的二房,湯二太太尤為緊張的揪著帕子,坐立不安的走來走去,不時伸長脖子往外看一眼。
不一會,一個丫鬟快步走了過來,“夫人去了甘棠院與落梅居,這會子已經回蓮華院了。”
湯二太太愣了愣,“這就回去了”
莊氏一出蓮華院,她就被嚇了個半死,生怕莊氏會直接打上門來,緊張的喊了丫鬟注意莊氏的動向,卻不想得來這樣的消息。
“太太安心,奴婢打聽的清清楚楚,夫人已經回去歇著了。”
“安什麼心”湯二太太卻愈發不安起來,依莊氏有仇就報的性子,她打上門來鬧一通她心裏還安穩一些,如今這樣晾著他們,不打不罵不理不睬的,算是怎麼回事
若薇兩口子愈是不動聲色,湯二太太便愈是緊張不已。
“二老爺跟四爺呢”
“二老爺一早便出門了,說是同僚邀約,不好不去。”
湯二太太冷笑一聲,“狗屁的同僚邀約”
她還不知道李勝奎是什麼人,必定是心裏害怕李鳳錦兩口子報複他,借機躲了出去。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還沒臨頭呢,李勝奎那無恥的小人就自己個兒飛了
湯二太太氣的心口都疼了,好不容易穩住了,咬牙又問:“四爺呢”
小丫鬟不敢隱瞞,“奴婢聽聞四爺昨夜一整晚都守在蓮華院呢,侯爺不見,四爺也不肯走,直到早晨侯爺起身,才讓四爺進了院子。也不知侯爺跟四爺說了什麼,四爺失神落魄的回去後,便將自己關在屋裏,這時候都沒出過門。”
“什麼”湯二太太驚喘一聲,“昨夜那麼大的雪,他怎麼那麼傻竟真的站了一夜快,去請了劉大夫到府上來,這樣的天氣,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可如何是好。”
一邊緊張的說著,一邊抬腳就往李鳳瑞的院子走去。
李鳳瑞屋裏亦是一片沉默與壓抑。
他到底不是鐵打的,從蓮華院回來就發起熱來。邱氏親自絞了帕子給他擦汗擦身,卻始終不見熱度退下去,她急的要叫人去請大夫,李鳳瑞卻始終不肯同意,隻道闔府歡慶的時候,沒得讓他擾了大家的興致。
他說這話時,語氣低沉落寞,臉上是心灰意冷的神色。
說了這話後,便閉上眼睛,不論邱氏與他說什麼,他都沒有一言半句的回應。
邱氏心裏的難過自不必說,除了難過,還覺得很不甘。做出那些事的又不是她,就算她知道又如何,難道她還能阻止得了公婆的行事他這樣對著自己不理不睬,仿佛遷怒一樣的態度,實在叫人難以咽下這口氣。便也隻是沉默的照顧著李鳳瑞,再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湯二太太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下闖了進來,一見李鳳瑞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疊聲的喊道:“瑞哥兒,我的瑞哥兒,你這是怎麼了”
又轉頭質問邱氏:“瑞哥兒病成這樣,你可讓人請了大夫來湯藥都煎好了嗎”
邱氏委屈的站起身來,“夫君不許請大夫來,我已經讓人去熬薑湯了”
“病成這樣不請大夫,你這妻子是怎麼當的”湯二太太惱怒的打斷邱氏的話,橫眉怒眼的瞪著她,“我兒要是有個什麼,看我饒得了你”
李鳳瑞疲憊的睜開眼睛,看一眼神色焦急憤怒的湯二太太,淡淡道:“母親不必責罵任何人,是我自己不肯看大夫。母親也別忙活了,便是請了大夫來,我也不會讓他診治的。”
“兒子,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湯二太太聞言,急的幾乎昏死過去:“這病了就要看大夫,哪裏能這樣生扛著,兒子啊,你要聽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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