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冤(2 / 2)

皇帝將拓件疊好收起,才冷冷地看向颯嬪,“既沒搜出什麼,你怎敢亂用私刑!朕視你為後宮表率,你卻行事衝動,真是糊塗!”

見皇帝不喜,颯嬪嗔怨著從頭到腳地看綿期,似要尋出一些蛛絲馬跡,當見她那披肩鼓鼓囊囊的,不怎麼服帖,她嘴角隨即掛起一絲笑,“皇上,適才紫玉隻搜了她身上,卻沒搜查她的披肩,剛才時間短暫,臣妾覺得貓膩肯定藏在她的披肩中。”

說著,不及皇帝回應,颯嬪便衝上去,要抓綿期的披肩,綿期急忙往旁邊錯了一些位置,躲過颯嬪。

颯嬪見她閃躲,心道果然有鬼,於是搶奪之心更勝,就像在解氣一樣,颯嬪也不讓宮人們幫忙,自己像個被人搶了牛皮糖的稚子,不甘心地終於抓到了披肩一角,“杜芳柔,我本就心疑四月末裏,你批什麼披肩,看是門道都在這披肩裏!”

“不!”綿期連連搖頭,死命拽出披肩的一頭,但她有意抓著的是披肩的外層妝花錦,而不是整條披肩。

二人相互從不同方向用力,披肩縫得不密的線極其輕易得就被二人拽得內外分離,露出了裏麵黑色龍紋錦。

颯嬪看了不由一驚,抓在殘破披肩上的手勁兒終是鬆了,蹙眉看向綿期,“你怎麼有這東西?”

皇帝看見了,眸色愈見深沉。

這龍紋錦又叫帝王錦,顧名思義,就是隻有帝王才能夠享有,他記得心安亭中,他就是用龍紋錦衣包裹在了那個芳柔。

換句話說,現下這個杜芳柔,就是他那天在亭中遇見的結香的芳柔。

真相總是知道得太遲,月餘的思念湧上心頭,皇帝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瓶子,尤其看到女子無聲地跪在那裏,他簡直是茫然失措。

他一直不說話,綿期心裏就有些打鼓。

她此番謀劃,就是要伺機在皇帝麵前撕壞披肩,以證明自己身份,但因她不確定皇帝的心意,才要故意受點委屈,勾起皇帝的同情,至少多一成把握。

可眼看等了半晌,皇帝都不說話,綿期心忖,難道是他忘記她了?或者就連她被動顯露身份也讓他不喜?

她沉下眼色來,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前世的皇帝,雖然小氣和冷漠,但偶爾也會有一絲真性情,而且在心安亭裏,他對她明明很感興趣,既如此,她不如就再賭一把!

綿期彎下上半身,“砰砰砰——”地連在地上磕頭,帶著喘息聲一淚一字地請罪,“臣妾該死臣妾該死,臣妾不該將這龍紋錦縫在披肩裏,妄想天天披著帶著,臣妾不守當夜約定,讓皇上知道了臣妾是誰,臣妾死不足惜。”

皇帝這才醒悟過來,見她如此,心痛萬分,急忙把額頭青紫,臉蛋紅腫的綿期拉起來,拖到自己懷中。

他在她耳邊囁嚅,“是朕對不住你。”

颯嬪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像是被人突然潑了一盆冷水,怒火全熄,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可她不明白這件事——怎會讓皇帝突然就對杜芳柔好了?

皇帝擁抱綿期撫慰,颯嬪僵立當場之際,陸充儀看狀況演變得也差不多了,及時地站出來,“皇上,臣妾看杜妹妹好像傷得不輕,可用請太醫來瞧瞧?”

“請太醫院的張太醫直接到萬乾宮去——”皇帝聲音極低,似怕自己稍微一大聲,就會驚到懷中的人兒似的。

陸充儀急忙打發完宮人去請,從袖管裏掏出了一物。

她得意地看了颯嬪一眼,才將臉色沉下來,“皇上,說來奇怪,今日我和颯嬪姐姐一道在一處廊下避雨,雨停後,姐姐先回宮了,但臣妾回宮時,在路上撿了這隻步搖,既聽得姐姐丟了,臣妾正想問問姐姐,可是這隻步搖?”

是誰的東西,誰一眼就能看出來,颯嬪一看陸充儀手上的步搖,幾乎想都沒想就搶過來了,她眼紅臉青地望向陸充儀,“在你手上,為何剛才進來時不拿出來?!”

“嬪妾不能確認撿到的這步搖是娘娘你的,而且嬪妾剛進來就看見娘娘斥責杜芳柔,嬪妾隻是想等杜芳柔的事情了了,再好好拿出步搖,問問娘娘。”

“你撒謊,我還奇怪你我素無交往,你那會兒怎麼會主動和我說話,現看來你原是偷取了我的步搖,想要害我……”

“好了!你還沒鬧夠?這個有嫌疑,那個有罪過,接下來朕若不出聲,你是不是還要連陸充儀都一起治了?”皇帝上額緊繃,腮幫微動,已是忍無可忍。

說罷,皇帝懶得再理哭鬧瘋癲的颯嬪,抱起綿期小心地放到自己轎內,隨即他坐上去扶住她肩膀,讓她倒在了自己懷中。

剛才在殿外候著的桐語,見狀,早已跟在轎子後頭,轎子一起,她便隨著一眾抬轎太監的步伐,往萬乾宮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