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儀所生的大皇子,此時正被太後抱在懷裏逗弄,可溫昭儀卻沒有像平日一樣用眼神亦步亦趨在皇子身上,隻是偶爾才看一眼孩子的動靜,平日對孩子的緊張淡漠了不少。
綿期對此覺得有點可疑,不過她並未往深處多想,畢竟廊下這麼多雙眼睛瞅著,就算太後真想做什麼,也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溫昭儀才會這麼放心吧。
剛才路上綿期碰見的趙昭容早安然坐在靠上的好位置,她睨著綿期渾身的狼狽,眼中得意之色盡顯。
趙昭容並不了解太後、峻王、皇帝這三人之間的嫌隙,故她有心在太後麵前裝賢惠。
是以趙昭容收起眼中嘲諷,解下自己的披風,殷勤遞給淋濕衣服、頭發的綿期道:“自晌午後天就陰著了,妹妹出門怎麼也不帶把傘?來——快把我這件薄披風搭上,好歹擋擋涼氣,要不等下皇上看見了,又該心疼了。”
綿期衣服濕了,身材略微有些顯形,峻王的眼神正滴溜溜綿期前胸來回貪婪打轉,聽趙昭容這麼說,他麵上掠過一絲不快,“趙昭容是不是愛多慮了?天氣如此悶熱,淋些雨反倒清爽,哪裏會著涼呢?”
被峻王堵了這麼一句,趙昭容立時有些不自在,且她見太後並不往她這裏看時,直覺沒趣,剛欲把衣服收回來,手上那份微薄壓迫的力量忽又不翼而飛了。
原來是薄風衣被綿期取走了。
將趙昭容這件粉色的薄衣披上,阻隔住峻王灼熱的視線,綿期心裏勉強好過了點。
她笑向趙昭容淺行禮致意,“衣服嬪妾收下了,多謝趙昭容對嬪妾的關懷。”
趙昭容嘴裏輕哼,白了綿期一眼,綿期假裝沒看見她的作態,而是跟著等候她已久的司禮司宮女,被引導著入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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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對皇帝的妃子一向冷漠,除了對溫昭儀來時,她隨便應付了兩句,要過她懷中皇子來逗著玩,其他妃嬪到場向她行李,太後大體都維持著默然狀態,僅是通過一些簡單動作來示意她們每個人起身、退下。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皇帝來到,太後把孩子還給了溫昭儀,受過皇帝的禮,和皇帝寒暄起來了幾句,就不再多說什麼。
反倒是皇帝和峻王之間明顯比之峻王剛回來那個接風宴上的關係好了許多,用膳期間一直在說朝中和京城裏發生的趣事,說話間還互相敬過幾輪酒,看起來親密無間得緊。
太後在一旁見了隻是冷眼微笑,從她那雙眯著的三角眼裏的縫隙中,綿期沒能讀出任何真心誠意的高興,她覺得太後更像是在審度峻王,考量他是不是已經被拉到了皇帝的陣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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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用至一半,綿期再喝過兩杯酒壯膽後,尋了個間隙,起身向皇帝請辭,“皇上,臣妾來時淋了雨,現在感覺身上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回去休息,就不耽誤大家用膳了。”
皇帝撐了撐頭,語氣不冷不熱,隻是隨便地囑她道:“嗯,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要不見好,再叫禦醫過你那兒看看。”
“臣妾省得了。臣妾告退。”綿期依次向皇帝等人行了禮後,退出了水榭回廊。
綿期走後,大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峻王也以不勝酒力這個借口向皇帝告退。
皇帝自是準了。
舉目越過妃嬪們精致的頭飾,皇帝的目光一路追隨峻王輕快離開的背影消逝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他心中因擔心綿期的安危,愈發的不是滋味。
舉杯停箸,酒入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