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岸及鎮周圍,釀造著名“九江米酒”的九江釀酒廠,繅絲廠,鎮(公社)、大隊辦的農機廠、石灰廠、汽車修配廠、印刷廠、塑料廠、工藝廠、電視機收音機修配廠,鱗次櫛比。
這裏是南海縣最大的僑鄉。僑彙占全縣僑彙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全公社現有七萬多人,而在港的同鄉卻有五萬多,東南亞、美洲又有五萬多。這裏的華僑離鄉史,可以追溯到宋代。至抗日戰爭南海淪陷時,出國謀生的人數達到最高峰。這些當年為了生存離鄉背井的遊子,到今天大都已古稀之年了。誰不從心底戀念自己的祖國呢!
現在,由於排除了顧忌,許多幾十年不敢寫信回鄉的華僑寄信來了。許多解放後從沒回來過的人也踏上了故土——盡管他們開始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難以名狀的感情歸來。據不完全統計,一九八○年,光旅港南海九江同鄉會回鄉觀光團,就一共來了七批,八千多人次。一九八一年至八月份,又有九千多人次回來觀光。
鄧肇堅先生,這位在港經營了幾十年、被英國女王授予爵士銜的老同胞,今年十月參加天湖公園開幕剪彩後,回到九江老家。當他望著麵前一桌子專為他做的家鄉菜:炸得噴香的蠶踴,滑嫩的醉翁雞,國外幾十年沒吃到過的炒薯葉……每一碟,都觸發起他一股埋藏在心靈深處的鄉情。抗戰時期,他的父親從海外回鄉,看到鄉人過湧不便,便捐建了一座小橋。父親臨終時反複對他說,以後你一定要回去,代我看看那座小橋嗬!此刻,鄧爵士站在這座橋上,默默地望著橋下靜靜的流水,默默地望著這曾養育過自己父輩的土地,心中湧起了一股怎樣的感情喲?也許他在說:“故鄉嗬,你的兒子終於看你來了!”也許他會感到有點內疚:“故鄉嗬,你會嫌棄我來遲了嗎?”也許他站在那裏,什麼也沒有說。又何須說什麼呢?祖國母親疼愛和歡迎自己的每一位兒女。
11鄭公與僑聯會
鄧肇堅父親建的橋,已經在歲月的風雨剝蝕下,殘舊了,然而,一座從祖國、從故鄉通到僑胞心上的“橋”,在三中全會的奠基下,重新鋪築了起來。
公社僑聯會的鄭公——鄭拔同誌,就是這樣一位熱心的搭“橋”人。
僑聯會坐落在鎮上最熱鬧的河湧邊。一座不算豪華但頗有氣派的大樓,一進門的大廳裏掛滿了回鄉僑胞贈送的旗幟、字畫。最顯眼的,是掛在正麵牆上“旅港南海九江商會回鄉訪問團”敬贈的一幅綠色絲絨錦旗。
我們進門,見鄭公正接待著一群回鄉觀光的香港同胞。他同他們圍坐在一起,親切地談著,臉上泛起紅光和笑容。他見我們來,忙將手邊的事交代了別人,將我們讓到客廳的另一邊,同我們攀談起來。
鄭公是一九五一年從越南回國的歸僑。後一直在縣人民政府僑務科和華僑投資公司工作。“文化大革命”,他被掃地出門,趕到農村當了幾年農民。粉碎“四人幫”後,組織上原打算讓他重回縣裏工作。後考慮到九江是大僑鄉,他又是本地人,就將他調到九江僑聯會了。
鄭公說:“九江有幾萬華僑,幾萬港澳同胞,還有幾萬僑眷,‘棺材山地,婚喪喜慶,建屋拆屋……’都得管。要做好這些,也真不容易。這兩年,我們認真做了一百六十八戶‘僑改戶’的工作。這一下,影響可大嗬!九月底,我同縣長及我們公社社長到澳門訪問,剛到達就一下子來了好多人。許多原來從不同我們聯係的人,也來找我們了。
“有一位同胞名叫曾誌輝。十年動亂時,他家鄉親人的房子被占,心裏很有意見。前幾年有人邀他回九江,他回答說:‘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都是我的家鄉,何必一定要回九江呢?’這兩年,我為他的事,不知跑了多少趟,最後通過法律手續,給回他產權。這次在澳門,他見了我們,連連感謝,盛讚祖國的政策好。那天剛到澳門,他陪了我們二十個小時,也談了二十個小時,主動向我們介紹在港澳的同鄉的情況、思想狀況,要怎樣去做工作,等等。出了不少點子。宴席上有人開玩笑說,老曾變成了僑聯會駐澳‘辦事處’了。
“另一位姓張的港商,以前逢人就說,‘我一心做生意,大陸、台灣的活動一概不參加’。後來,我們僑聯會好不容易邀請他回來。去年回來一次,今年又回來一次,看了家鄉的許多地方,最後終於感動了。這次臨走時送了二萬元人民幣給公社醫院。他還說,‘回港後要盡快給家鄉引進一家造紙廠,到時賺的錢我不要,無償捐獻給家鄉’。
“還有一位關明先生,最近寄了幾十萬港元來,要僑聯會代修房子。他說:‘有事請僑聯會代辦,心裏踏實。’”
鄭公講的這幾件事,多耐人咀嚼,發人深思嗬!
12“我們的‘工業區’!”
九江公社的大多數工廠,都集中在瀕靠西江的大堤邊上。這裏,緊靠新開辟的直通香港的九江出口起運點碼頭,水運和進出口都方便。
站在堤上眺望,灰黃色的廠房,一座連一座;高聳雲空的煙囪,一根又一根;大路上,滿載原材料和各種貨物的車輛進進出出;江中,大船往來穿梭。
此處開設公社第一間廠,雖然較早,但近些年來,依靠僑屬多的優勢,大膽引進外資、設備,並鼓勵僑眷動員港澳親人拿各種原材料回來加工。這樣,五花八門的新廠迅速發展起來。近兩年,全公社光通過僑聯會引進的工廠就有近二十間。在西江邊上擴展成了一個九江自己的“工業區”。
這個“工業區”,給人最深的印象是,他們引進的工廠設備比其他公社先進,規模也比別的公社工廠大。最大的九江製衣廠有一千一百多人,每天開工三班,年加工費三百萬元,純利潤達一百多萬元。八百多台電動衣車全部從港進口。當我們踏進這間廠房時,心裏都不禁感到驚愕:寬敞、明亮的車間,機聲噠噠。一排排衣著講究的姑娘埋頭衣車前,在緊張地操作。一片片預先裁割好的尼龍布片在她們手中一拚、一捏,輕輕地在飛轉的車頭下滑過去,一件件漂亮的襯衣就從她們的巧手下縫製了出來。
我們俯身同一位專門車衣領的短發姑娘攀談。她說她進廠一年,現每天能車二十多打衣領(但得工作十四五個小時)。每月能掙二三百元。除了交幾十元給生產隊記工分,參加隊分紅,其餘大部分可以按月拿得現款。在裁割車間,我們見到一位正在操作的裁割師傅,隻有十七八歲年紀。他站在一大疊藍色滌卡布前,將剪好的紙樣覆蓋在布上,然後機靈地操起嗡嗡響著的裁割刀,沿著紙樣上預先劃好的藍粉線條轉動著。割刀過處,寬大的布料被裁成齊整整的衫料,一轉眼,一疊一疊的衫料運走了。割出的碎料小得如雪花一般。設備、操作、技術、效率,都完全可以同我們在廣州見到的最先進的大服裝廠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