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3 / 3)

許多科學發明與創造,起初往往帶有這種偶發性、瞬間性,但有時會是一個時代的改變與新的開端。

梅家駿趕忙將這株“不倒翁”連根拔起,送到梅國衡麵前。梅國衡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重要發現,這裏將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他們雙雙趕回農科所,進行分析鑒定,最後得出結論:這株禾苗是自然雜交、授粉後代結出的優良果實。他們決定分開進行選育,加快成功的步伐。

梅家駿始終無法定型。梅國衡卻首先走出了這艱難的第一步。隻有定型,才可能一代代選育,才可能大麵積推廣。當時縣委副書記袁芬很有眼光,預言:“這可能一鳴驚人。可能成為一個好的良種。”

科學的成功,很難一步登天。

1974年,梅國衡背井離鄉,為育種的關鍵技術——定型,提前“翻春”,拿晚造品種早造種植,前前後後在海南三亞荔枝溝“南繁”育種基地奮戰了六個春夏秋冬。這裏的冬春,南中國海的清風細浪輕柔地撫摸著漫長的海岸線,氣溫宜人,最適合晚稻的生長需要。可一進入5月,海南的氣溫驟然上升,酷熱炙人。梅國衡住在蒸籠般的“鴨掌寮”,等待著種子的收獲,也經受著身心的曆練。

三年後,新良種仍在選育過程中。

為了節約經費,也為了良種更有當地的適應性。梅國衡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就地“翻春”。1977年,他將播種期大幅度提前,利用冬天的日照,加快良種的“春化階段”,果然初見成效。1978年,再次就地“翻春”,中間出現一次“倒春寒”,大麵積穀苗凍死。不死的禾苗,昂然挺直身軀,笑迎主人。老天爺不絕情,遺留了一線愛的生機。

隻是,這片綠色的禾苗雖然可愛,但麵積太小,新良種的繁育又將延緩幾代。

這畢竟不是基礎科學、高能科學的長期探尋,而是實用科學必需的“短期”見成效。農民急需糧食,國家急需大麵積的增產、高產。不可能再多等待一個三代、四代,甚至八代、十代。

梅國衡竭盡心智,似乎無力駕馭這個重大的轉變。他再一次求助於他的老朋友、農藝師——現任端芬鎮府辦公室主任的吳其琛。

吳其琛是一個智慧型人物。原籍中山,是名副其實的“外來戶”。而今,早已落地生根,深深摯愛這塊厚土。麵對腳下一畦畦鬱鬱蔥蔥的禾苗,吳其琛忽生奇想,提出用“無性繁殖”的辦法插節育苗,確保良種大麵積的繁衍。

眾多的人一齊上陣。利刀斜切禾稈節。二乘二規格插入平整的田壟。鋪上禾草,涼席的竹架林立,畦麵濕潤。僅幾天,雪白的新根四布,嫩鮮的腋芽吐露。再過二十幾天,翠綠的秧苗大麵積覆蓋。

經過六年十一代的係統選育、培植,1979年,矮稈、抗倒伏、抗脫粒的“緊粒新四”良種誕生了。梅國衡、吳其琛這對科技場上的老戰友,笑逐顏開。

當時的省科委林堅主任視察後,曾這樣評價過:海陽大隊的科學實驗規模與水平,相當於一個地區行政級的農科所。

第一次成功還不是終點。馬不停蹄是梅國衡性格進取的特征。他後來發明的多親本複合雜交法,又結出了一批碩果。

又經過四年八造的時間,1984年,一種適宜山區和丘陵地區種植的水稻良種“新油占”冒出地平線了。再經過五年九造的時間,1985年,一種適應性廣、抗逆性強、早晚造高產的“端農占3號”及“端農166”等品種在朝陽下開放。這幾個品種,已在全省內外逐步推廣。

正當我執筆撰寫這篇作品時,收到梅國衡的函:

我現通過整理早造試種品種,發現有兩個新品種,有新苗頭……

早熟種,新梗占l號,早造全生育期110天,畝產600—800斤。……科高70—90公分。適宜中、下、肥田種植(屬硬性米)。

中熟種,雪花占1號,早造全生育期124天,畝產700—900斤。……科高80—100公分。適宜中、上、肥田種植(屬軟性米)。

以上兩個品種經省糧食廳糧油中心研究所鑒定為特一級。現省糧油大米科已認可並決定包銷這個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