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我想起在當時結束采訪告別時,梅國衡的一段話:現在的目標,是國際稻穀市場,“軟、香滑”為主導潮流。
梅國衡是從勞動者行列脫穎而出的農民科學家。他有他特有的思維特點、實踐精神和知識積累。
梅國衡隻有小學三年的文化程度。他出世三月,父親病逝。他在五兄弟中排行最小。他實際上隻念了兩年半書,輟學至十七歲參加革命。從事科學工作,沒有文化,沒有高層次文化,有時很難再上一層樓的。梅國衡屬於那種文化基礎不高,卻強烈需要文化補充和崇拜文化的人。
1976年,梅國衡主動到佛山獸專農學專業跟班勞動學習兩年。他現在的履曆表“文化程度”一欄,堂堂正正填著“大專程度”四個字。
他是一個地道的識字不多的農民,後天的努力,誘發了他先天潛在的智能,提高了他生命的智商。如果說有奇跡,這種“遺傳基因”,在他的子女身上已開放出叢叢茂密的花環。
梅國衡一兒兩女:兒子畢業於佛山師專中文係。大女兒就讀於五邑大學英語係。二女兒梅素紅高中畢業,自動放棄深圳工作的優厚報酬,協助父親一塊進行水稻田良種試驗。
梅國衡在談到他的小女兒時,寵愛之情無法隱忍。
梅國衡的兩間低矮潮濕的農科站房子,遠看還以為是一個簡陋的養豬場(事實上它的前身就是養豬場)。
也許,正是在這清寒的土地上,才潛藏和噴發著智性之光,蘊含與吐露著文化的氣息。
世上無絕對的公正與對等。關鍵是自我調適與自我評判。
為共和國的糧食生產作出如此巨大貢獻的梅國衡,1979年,不還隻是評上了一個“助理農藝師”(相當於大學助教一級)的職稱嗎?
原端芬鎮黨委書記阮剛正在任時,宣布在那塊地帶有償撥出五畝試驗田給梅國衡。
梅國衡還要在這五畝地,勞作,生息,幹出新的業績。
1990年10月6日於廣東鶴山縣府作家,你需要什麼(代跋一)作家,你需要什麼(代跋一)
當不能借助虛擬文字的奇思妙想,表達心靈的渴求或失望,情性的憎與愛,我就會不期然地拿起散文的筆。
我主要寫文學評論,作品與人物,成了我發表對人生的見解和社會的評判,對人類走向、命運的關切的中介。
但這種方式,畢竟有很大製約,尤其是當它用以直接展露和宣泄自己的主觀感情時。
自然,一個好的批評家,如果有了創作的直接體悟與經驗,則易於與作家與作品溝通,從而減少隔膜。
所以,這幾年,在文學評論、報告文學寫作之餘,散文逐漸成為我介入人生、社會,抒情寄意的一座重要橋梁。
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詩歌與散文有自己輝煌的傳統。在當代,反而日益失卻了它的光芒。有時,甚至會讓你聯想到失血患者的形象。
難道:
詩歌與散文的巨大智性,隻能依存於小農經濟、小生產者經濟、自然經濟的土壤?
抑或:
一個巨大的社會動蕩,一種殘忍的思想和精神的壓迫,才能誕生如日中天的燦爛的作品?
一切優秀的、傑出的文學,都聯結著國家、民族、人民休戚與共的偉大情懷,都是整個人類巨大悲歡離合的共有感知、共鳴與提煉。
作家是在用心靈的顫動,用生命的汁液在寫作。唯如此,才可能成就為民族文學的代表,成就為世界性的大作家。
一個不了解自己時代、民族和人類共同利益、感情、磨難、進取的人,一個不具備神聖莊嚴的曆史滄桑感與憂患意識的人,一個不具備人性、人道精神和充滿愛心的人,一個思想與精神蒼白的人,一個對整個世界封閉、陌生、無知而缺乏熱情的人,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作家。
今天中國十幾年的改革、開放及其曆史性的巨變,甚於中國兩千多年文明史的進步與發展,這並不是誇張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