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一直不懂，這個同村的漂亮女孩，為什麼從沒有笑過。
直到後來，我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用功，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沉默。
不同的是，她現在在縣城上著重點高中，而我，九年義務教育完成後，就輟學待在家裏，跟爺爺學習祖傳的紙紮術。
3
陳寡婦上門這天，正好是七月十五，農歷的中元節。
她拿著一張她亡夫的照片，遞給我說：「嬸子知道你手藝好，紮的紙人跟真的似的，隻要你幫嬸子這個忙，想要什麼，嬸子都應你。」
她當時穿著一身碎花的連衣裙，皮膚白皙，身材也保持得很好，三十多歲的女人，一顰一笑都有撩人的風情。
但我不敢答應她。
因為在我跟著爺爺學紙紮術的第一天，他就告誡過我，紙紮有兩個禁忌，一是不能紮活人，二是不能紮死鬼。
紙紮是陰靈，紮活人，會消耗人的陽壽。紮死鬼，會把死去的人，從陰曹地府引來陽間，造成鬼禍。
而陳寡婦還說要用她自己的血，給紙人點睛。
人血點睛，紙人回魂。
她分明是要把死去多年的丈夫從地府拉回來！
4
爺爺曾跟我說過，陳寡婦是個可憐人，咱們做紙紮的是與死人打交道的陰行，與古時候青樓的娼妓和勾欄的戲子一樣，都是下九流的職業。
讓我不要像村裏其他人那樣，輕慢於她。
我雖不知陳寡婦的目的，還是把爺爺跟我講的紙紮禁忌全都告訴了陳寡婦：「嬸子，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這事兒後果太嚴重了，我不敢做，也不能做！」
陳寡婦卻隻是沖我淺笑：「你說的這些，嬸子都知道。」
「知道，那你為何？」
一瞬間，我開始懷疑她包藏禍心。
「我隻是想跟他說說話，問問他，我這些年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陳寡婦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層霧，聲音也哽咽起來：「他死得輕巧，把我們娘倆留在世上，受人白眼，遭人欺淩，逼得我賣身子養家，我就想問問他，我做錯了嗎？」
我不知道陳寡婦為何突然要追問一個對錯，但能想到，這麼多年迎來送往的生活，定是極為苦澀的。
她的這些話，和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動了惻隱之心。
我違背了爺爺在教我入行第一天定下的規矩，參照著那張照片，幫陳寡婦紮好了紙人。
我鄭重地跟陳寡婦說：「嬸子，既然你隻是想跟他說說話，那就在晚上子時，再點睛。最多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必須把紙人燒了，否則，定會造成鬼禍！」
彼時的我沒注意到，在陳寡婦接過那個紙人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瘋狂。
5
那天爺爺很晚才回來。
他是去縣上給一戶出殯的人家送紙紮，回家之後，一直悶悶不樂的。
我好奇詢問，他告訴我一個無比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