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午時早過,整個上午,西門遠都在訓斥自己,雖然這令自己很難堪,可是並不怪他,因為阿照這一年的所作所為,的確……,可是那孩子實在太傷心了,隻有這樣,才能令她稍稍的緩解悲痛,為了她,哪怕是耗費家財,自己也無怨無悔,可是……。
“老爺,有人想見你。”
不知在這個時候,還會有誰登門求見?難道又是西門遠的人?應該不會!那麼,定是胡文歸,若綺雲……,這個孩子是最好的選擇,隻可惜……。
“請他進來吧!”
進來的,卻是寧無炎,一見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他,隻有一種感覺,就是緊張,甚至有一絲懼怕,哪怕是不看他,都會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寧……。”
“坐吧,我知道西門遠今天早上見過你,”寧無炎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懾人的寒光,“我想你把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重複出來,可以做到嗎?”
“我盡量吧,他說話的速度很快……。”
風從湖麵吹過,帶來窗外清新的水汽,還有幽幽的花香,如絲如縷,池中的芙蓉開得正豔,雖然寧無炎帶著淡笑,似乎在觀賞窗外的美景,可是甄金鱗知道,他的心思,都在西門遠所說的每一個字句中徘徊,自己早已講述完畢,可是他沒有馬上回應,等了許久,他才緩緩起身,“我知道了。”
本已為他會立刻離開,可是他沒有,隻是負手站在窗前,眺望著從前阿照居住的庭院,看了許久,“還記得上一次我來找你嗎?”
上一次?是阿照招親的那一天吧,想到當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是寧無炎時,那種震驚的心情似乎現在還能感到一絲餘悸,“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除了我,沒有人能給甄照幸福,你卻不相信,你偏偏要讓她嫁給西門寧,甚至讓她嫁給了大君,當初的你的承諾,一條都沒有兌現。”“阿照是羽人,西門寧打開了她的鎖心盒……。”
“不要告訴我她一生一世都應該屬於西門寧,那個鎖心盒隻是一個傳說,我也打開了。”盡管沒有轉身,寧無炎仍然感到了自己的震驚,“你不相信嗎?我在甄照的鎖心盒裏放了一樣東西,待有一天,你們都會知道我在那盒子裏放了什麼。是嗎?寧無炎在阿照的鎖心盒裏放的東西,不會是那個九龍犀轉通明杯吧!聽說那是天下間第一大凶之物,莫非阿照就是因為那個杯子……。“別瞎猜,我怎麼可能把九牛犀轉通明杯放進甄照的鎖心盒,那個杯子雖是傳說中的神器,可是畢竟它過於惡毒,更何況,如果它真有傳說中那麼神奇,我早用它來對付蛇人和西門遠了,何必處處受人製掣。”
“那杯子究竟藏在什麼地方?”話音剛落,便看見寧無炎嘴角的冷笑,不由有些忐忑不安,“難道你藏在阿照身邊?”
“當然不會,我怎麼可能會害她,難道你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嗎?”
異樣?透過被風掀起的簾子,發出嘩嘩的聲響,窗外平靜的湖麵幽深碧綠,帶著水特有的腥味兒……,腥味兒,這味道似乎有點兒怪異,難道……。
“你還沒猜到嗎?”
“我猜在湖裏。”
“你還不算太笨,我曾經聽甄照說過,在這裏湖裏養了一條大白魚……。”
明白了,那條魚是阿照的娘從北州帶到中州的,需要在冰水中喂養,好容易才適應了帝都的氣候,十數年來,白魚已如二歲的孩童那般長大,將那個杯子藏匿在魚的肚子裏,的確任誰也想不到,可是寧無炎突然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難道……。
“寧……,我想知道你這一次回帝都做什麼?難道你真的在外域輸……。”
“當然不是,即使八族都被蛇人滅了,也傷不了我絲毫的元氣,我的目標是除掉西門遠,這個人,是我走向成功的最大障礙,隻要有他,我要取得天下就得付出兩倍的努力,我一向很懶,有的時候,能少出一分力氣,總是好的。”說這話時,寧無炎的神情帶著一絲倨傲和得意,感覺上,這般的虛假。
上好的銀針雪毫,是北州的貢品,大君為了示寵,特意將今年所有北州進貢的銀針雪毫賞給了甄家,此時用來執行寧無炎,似乎是莫明的諷刺,紅泥小爐中的碳將土罐中水煮沸,寧無炎聚精會神的用鳳凰木筷將銀針雪毫拈進闊口的木杯,再提起土罐,迅速將熱水注入木杯,再以玉石封住杯口,一氣嗬成後,他微微一笑,“甄照去北州的時候,總是哭,雪水過多,這銀針雪毫卻比往年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