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自己太過於懦弱了,什麼都不肯,什麼都不敢爭取,可是最終,自己卻與她越來越遠,真正的改變,是自己站在城樓上,看著西門遠派去監視西門寧的副官飛馳而來,那個時候,自己就明白,再不能這般放任自流,雖然在招親之前,曾經去告誡甄金鱗,讓他明白,隻有自己才能給甄照幸福,可是自己忘記了,在甄金鱗心裏,隻有甄照自己才能給她真正的幸福,所以,自己隻能改變,自己隻能去搶。
搶?真是一個好的字眼,太好的字眼,也許之前自己真是太高傲、太矜持了,那麼多的東西用搶的,都可以得到,唯獨感情不能,也許自己可以像潤物無聲的春雨,一點一點的侵占甄照的心,讓她明白,這世上最愛她的,不是西門寧,而是自己。
可是這個過程真的很艱辛,很痛苦,外域的那一場又一場的戰爭,若非甄照在自己身邊,幾乎就要放棄了,在最後的戰役中,自己能夠感到的,隻有絕望,那個時候,隻有一個念頭支持著自己活下去,那就是回到帝都與甄照相守,無論死多少的人,無論花費多少的代價,自己都要回來,和她在一起,因為,她不明白自己怎樣的愛著她。
“甄照,”忍不住輕輕的呼喚她的名字,在其他的時候,自己需要極大的努力才能抑製住這樣隨口而出的衝動,哪怕僅僅隻是呼喚她的名字,也覺得莫明的幸福,極度的幸福。
“做什麼?”甄照麵上,有隱藏不了的驚悸,這是她在外域驚駭過度所遺留下來的,“有人來了嗎?”
“沒有,你做惡夢了嗎?”
“蛇人會到帝都嗎?”
“不會,它們被消滅了,永遠不會再出現。”
“父親也不會再出現了。”甄照滿麵的惆悵,卻沒有憎恨,在她心裏,已經接受了父親已死的這個事實,隻是奇怪,她對綺雲炙烈的愛,和對甄金鱗的冷漠的愛,那麼強烈的對比。
“甄照,你不喜歡你父親嗎?”
想了很久,甄照淡然道:“我們羽人,並不是那麼輕易的,就會喜歡一個人,盡管那個人,是我們的親人,綺雲也是羽人,她並不是純正的羽人,她的母親,是人類和羽人的孩子,綺雲隻有二成是羽人,可是她是我的妹妹,我應該愛她,而父親,從某種程度來說,他隻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真真的奇怪,甄照竟然把自己的父親喚為陌生人,“甄照,我曾聽你說起過,你和你娘住在甜水井,一直到你娘去世,你才回到甄家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是那麼喜歡你父親?”
“不,不是這樣的,”甄照眨著眼睛,麵上漸漸浮起淡淡的悲涼,“娘說過,父親是一個好人,可是好人,有的時候也會做壞事,娘遇到父親的時候,她已經和爹訂了終身,父親明明知道,可他還是買下了娘,娘請他把爹也買下來,父親卻拒絕了。娘很生氣,她說,如果父親從懸崖上跳下去,她就接受父親,所以父親就跳下了懸崖,娘卻沒有辦法喜歡他,娘為了實現自己的諾言,就留在了父親身邊,可是她的心裏,想的,念的,都是爹,後來她和爹有了我,本想一起逃走,可是爹卻被城裏的守軍殺死了,到了約定的時間,娘再不肯和父親住在一塊兒,就帶著我去了甜水井。”
明白了,雖然甄照說得很隱晦,可是仍然聽明白了,甄照並不是甄金鱗的親生女兒,怪不得綺雲雖然是甄照的妹妹,可是卻不像甄照這般明豔照人,而甄照一直不是那麼喜歡甄金鱗的原因,是他害死了她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甄金鱗也許隻是為了留下甄照的娘,可是他還是錯了。
“後來娘說,是她害死了父親,如果她不是為了報答父親的恩情,也不會和他在一塊兒,那麼父親也就不會恨爹,爹也就不會死,所以她不恨父親,我也不恨,可是想到爹死在他的手裏,我卻怎麼也無法喜歡他。”
很小的時候,曾經聽說過,北州的羽人最是癡情,他們一旦愛上一個人,便是一生一世不會改變,就如甄照的娘一般,雖然甄金鱗那般愛她,雖然甄金鱗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她仍然不為所動,也許甄照的心裏,並不是那麼深的愛著西門寧,隻是因為她固執的認為,羽人隻會愛上一個人而已,這就是她的命運,而自己必須為了她改變這個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