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意外嗎？你是什麼意思？”大君的憤怒沒有掩飾，他的怒吼聲，幾乎回響在整個天牢，“難道你認為是本王刻意安排，讓西門寧戰場沙場？
“罪臣並沒有這麼說，”西門遠平靜下來，雙眼從大君麵上移開，看著大君身後的虛空，看了很久，“是罪臣害死了他，是罪臣不希望他和甄照在一塊兒，辜負了罪臣對他所有的期望，所以罪臣讓他去了外域，沒想到……。”
隨著西門遠聲音的停歇，天牢裏一片寂靜，西門遠掩門而泣，過了許久，大君緩緩道：“西門遠，念你年老子喪，刺殺一事，暫不追究，革去官職，在家思過。”
“草民謝大君，”西門遠又恢複了淡定從容的神情，“草民在朝二十餘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庭，今日因私獲罪，草民甘願受罰，在離開之前，草民有最後一言不吐不快。”
“你說吧！”
“草民請大君盡速斬殺甄照。”
天牢裏再次鴉雀無聲，沒有人想到西門遠的最後一言，竟然是要殺掉王後？就連大君也覺得驚愕，過了許久才省過神，怒發衝冠，“西門遠，你好大的膽子……。”
“大君，草民自阿寧逝後，日夜憂思，早年積勞成疾，命不久矣，人這將死，其言也善，草民自初見甄照，便覺得此女禍國，若大君不能忍痛割愛，隻怕有一天，江山易主。”
說完，西門遠恭敬的深施一禮，大袖翻飛，越過眾人，轉眼走出了天牢，眾人看著他肥胖的身影消失，突然不約而同的輕聲歎息，有誰會想到，宰相大人西門遠，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夜深了，甄照呆呆的坐在鏡前，西門遠的話還回響在耳邊，他是為了讓阿寧離開自己才派遣阿寧去的外域，那麼，是自己間接害死了阿寧……？
“甄照，”寧無炎的聲音很輕，“西門遠派人請你過府一敘。”
跟在寧無炎身後，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切都那麼熟悉，仿佛阿寧還在世上，他就在那個熟悉的院落裏等待自己的到來。
“甄照，”即使麵對西門遠，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永遠也回不去的夢，“坐吧，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麵，我明天就要啟程去外域，即使是死，我也要看到阿寧拋灑了生命的那塊土地。”
“你要走？”
“對，天一亮就出發，我為這個帝國耗費了一生的心血，我想把最後的時間，留給我的兒子，”這一刻，西門遠再沒有任何的偽裝，隻是一個平凡的老人，“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什麼事？”
“關於你娘的死因。”
緩慢的轉過頭，不能置信的看著西門遠，他怎麼會認識娘？
“你娘，是我毒死的。”
“你……，你說什麼？”緊緊的握著拳頭，恨不能一拳就打死他，盡管自己心裏，仍然很怕他，“你毒死了娘？”
“對，雖然我不喜歡羽人，可是我很欽佩你娘，你知道你娘的真實身份嗎？”
“不是羽人嗎？”
“她是長平王的密探，在很早以前，羽人就分裂成兩支，你娘是歸降長平王的那一族的戰士，為了探聽消息，她被派遣到了帝都，其後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她不斷的把消息傳到長平王那裏，初時，我的確想殺她，可是當我在甜水井找到她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她說寧願死，也不能暴露主人的秘密，這世上，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你是說寧無炎……。”
“不，我知道寧無炎要謀反，我也知道，即使我在，也無法阻止這江山的更替，也許當初長平王派你娘到帝都，隻是為了保住性命，我現在告訴你，隻是想讓你知道，你娘真正的死因，但是在我遇到她之前，她已經要死了，我給她的毒藥，隻是為了讓她更痛快的離開，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去問寧無炎吧。”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是出於愧疚吧，一個要死了，總是有很多很多後悔的事，另外，綺雲的死，並不是我造成的，那場暴動，也不是我掀起的，雖然我不喜歡你，可是我不會瘋狂到為了你，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你的妹妹，與我沒有任何的仇恨，真正的凶手是誰？我相信寧無炎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