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響起秦彥鈞低沉的聲音,一直在打坐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過來:“隊長,是為了……救我,才被一隻妖獸,抓破了後背……,我想救他,可是他的傷口太大了,我一直捂,一直捂,可怎麼也捂不住……”
從來都是表現堅韌的秦彥鈞,說著說著,忽然嗚嗚地哭了起來,“都怪我,為什麼我當時動作不快點,也就可以躲過那隻妖獸,也不會讓隊長他……。我沒用,我就是他媽一塊廢物!我練了這麼久,還是一個累贅,還要連累隊長……,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嗚嗚……”
“胡說八道!誰說你是廢物?”
坑洞的遠處,一個低沉的聲音清晰地說道。
“隊長!”
秦彥鈞、葉盛波,還有五小隊的好幾個隊員的聲音,都驚喜地叫了起來。
葉盛波再也顧不得節約氧氣,一下打燃火機,幾個人迅速向聲音響起的方向搶了過去。
張琅跟在他們後麵,彎著腰走過去。
前麵的人把他擋在身後,他隻能從身影間隙,看到高澤隊長坐起身,像往常一樣挺直著上身,臉上紅光滿麵。
紅光滿麵……
張琅心頭一驚,迅速催動法力,注入雙眼,展開觀氣術望去。
高澤隊長身上,修行屬性的光芒在急劇暗淡,但是屬於生命光場的光芒,卻衝破了暗弱的修行屬性光芒,在他眼中,是那麼的燦爛。
回光返照!
他,快要不行了!
高澤隊長望著秦彥鈞,眼神從沒有過的柔和:“秦彥鈞,你是我見過的人中間,僅次於鍾豪將軍,勤奮的人。隻要是訓練間隙,總能看到你再利用每一點時間發奮修煉。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強大的人,我堅信不疑!”
“隊長!”秦彥鈞三十來歲的人,卻哭得像個孩子,抱著高澤,痛哭不已。
張琅用觀氣術,觀看著高澤身體狀況,慢慢從後麵,向前方擠去。
在他前麵的謝成見到他的動作,愣了一下,推了身邊的墨名一把,兩人默默地讓開一條路,讓張琅來到高澤的身前。
“不要哭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請幫我叫一下潘大隊長。”高澤用失去左手的禿腕,輕輕環著秦彥鈞,用僅剩的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秦彥鈞的頭,口齒清晰地說道。
“我來了!”
身後,一隻手輕輕分開人群,潘立陽大隊長從人群後麵,擠了過去,來到高澤身邊。
張琅從觀氣術中,看見高澤隊長的身體髒器部位,發出墨汁一樣漆黑的黑氣。按照他在醫院學習觀摩所見,這個現象,代表高澤隊長的內髒,已經喪失了正常的生理功能。
黑氣還在繼續向全身蔓延。
他身上的修行屬性光芒,被衝得七零八落。
唯有丹田部位,還在發出明亮的光芒。
每次黑氣擴散到小腹,丹田便為之一震,一道光芒衝開黑氣,讓高澤身上的生命光場,驟然一亮。
但這道亮光發出,丹田的光芒卻隨之暗淡。
每發出一道亮光,丹田所釋放的光芒就暗淡一分。
可以想見,丹田所放出的光芒,等於是在激發高澤體內最後的潛能,為他吊命。當丹田的光芒徹底熄滅的時候,也是他死亡的時刻。
這個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鍾。
高澤見到潘立陽,淚眼婆娑地說道:“班長!我還是叫你班長好不好?”
“當然,當然可以,我還是你的老班長,我永遠都是你的老班長!”潘立陽大隊長的聲音,也帶著顫抖,緊緊地握著高澤那隻右手。
“班長,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剛入伍的時候,因為想家,常常哭鼻子,是你找我談心,像哥哥一樣地照顧我,安慰我,晚上還經常起來,幫我蓋被子……
這些大概你都忘了吧,你對我們每一個新兵,都是這麼關心愛護。
可我忘不了,那一幕幕,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我還記得,那次手榴彈實彈訓練,我因為心慌,把手榴彈掉在腳下。是你,一把將我撲倒在地下,用身體蓋在我上麵。
你背上彈片留下的痕跡,在我的心裏,刻了一輩子。
從那時起,我就把你當成了榜樣!我努力鍛煉軍事技能、努力學習、拚命練功、奮勇作戰。我不是為了獲得訓練標兵的獎狀,也不是想要當什麼神仙。我隻是希望,讓你知道,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你當年救下來的新兵蛋子,終於成了一個堂堂正正的好兵!”
高澤看著潘立陽,眼睛是那麼的明亮,亮得像要發出光來。
張琅看到,隨著高澤眼睛變得明亮,他丹田的光芒在連續閃動,以燃燒自身為代價,持續為他增添力量。
潘立陽淚如泉湧,拉著他的手,連聲道:“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你的每點進步,我都看在眼裏。我從來都知道,你是一個好兵!你是我帶的,最好的一個兵!”
高澤的精神變得更加亢奮,他像一點沒受過傷,中氣十足地說道:“班長,還記得你教我唱的歌嗎?《打靶歸來》,我們一起唱好不好?”
“好!好!《打靶歸來》,預備起……”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雲歸把雲歸……”
“胸前的紅花映彩霞……”潘立陽帶著哭腔,跟著他一起唱。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秦彥鈞、葉盛波、蘇暢幾個隊員,也是淚流滿麵,大聲地把自己的聲音加了進去。
“米梭拉米梭……”
坑洞中的隊員們,更多地輕聲地應和起來。
張琅緊緊地抿著嘴唇,在高澤的側麵蹲了下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高澤身上,黑氣和白光的爭奪進退,根本沒有看到潘立陽大隊長驚奇的眼光,和默默地為他讓出了地方。
他全神貫注。
丹田白光一閃,身上黑氣退縮幾分。
丹田白光停歇,身上黑氣便再次擴張,向還沒被黑氣覆蓋的區域蔓延過去。
他的法力運轉到手指,蓄勢待發。
高澤丹田白光再次一閃。
黑氣在白光的衝擊下,又一次被擊退回去,退縮回內髒。雖然內髒部位,已經漆黑一團,但頭頸、手、下身還被白光所包圍。
張琅在白光擴張的一瞬間,飛快在高澤的頸、肩正麵穴位,點了一遍。法力從穴位滲透進去,迅速沿著經脈的運行方向,擴展開來。
相連的穴位內,滲入進去的法力運轉,連成了一條線。
丹田白光,一閃即沒。
黑氣擴張之時,在這些穴道運行的經脈線路上一觸,便無法再進。
高澤丹田部位的白光,再次閃起。
頸部、肩部經脈,因為和黑氣抵觸而有些黯淡的白光,再次變得強烈!而且似乎,比張琅注入法力後,變得更亮了一些。
有門!
張琅眼睛一亮。
他再也不顧那麼多,強行就要將高澤身子扳過來,點他後背的穴位。潘立陽大隊長也明白了什麼,用力抱住高澤,硬把他的身體,扭轉過來。
張琅赫然一驚。
高澤背上纏滿了繃帶,但一股腐爛的惡臭,還是撲鼻而來。
在他背上,一條粗大濃黑的黑氣,從右肩拉下來,貫穿整個上半身,直達腰部!黑氣比正麵還要濃,還沿著後脖頸,向頭頂蔓延。
比正麵的情況,更為嚴重!
這就是黑氣的根源所在——被妖獸利爪,剖開的傷口!
張琅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他不知道,麵對這樣嚴重的傷勢,能否像當初,治療葉盛波腳上被流彈擊穿的傷口一樣,給於治療。
畢竟葉盛波的傷口,要比他小得多。
而且葉盛波一受傷,就得到了他的及時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