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沙河(1 / 1)

發源於黃花嶺的山麓,是在海拔近二千米的秦嶺支脈上。

沙河麵顏變化無常,一會如一個少女,嫻靜地流淌,一會如一個奔漢,從崖頂上跌下,嘩嘩地怒吼,震得人耳發麻,沙河喲,就在你這變化無常的流動中流去了多少歲月,在您的身體是也溶進了沙洛人的多少的悠悠韻事。

沙河四季也是變化無常的,春天,如一隻柔軟的綿羊,柔柔地流,夏季最愛發狂,發狂的上了公路進了村莊,紅彤彤的,那是溶進了沙洛這裏的土啊,秋季如一隻鬥敗的蟋蟀,無力地歎息了,隻默默地苟喘著,眼看著冬將它們吞噬,而成了堅硬的屍塊。

在這一年四季中沙河便嚐到了人生的所有滋味,到後來便也一日一日一年年地重複著,它感到了單調,寂寞的整夜“嘩嘩嘩”,那是它在訴冤呢,但誰又理解呢?隻由它去吧!

於是沙河便會了做夢,在夢裏它回想往事,記得最多最清楚的還是發生在炎炎烈日的夏日的驕陽下,沙河清楚地記得,一到中午,太陽變成了火,溫度猛升,知了沒命地喊:“饒命,饒命!”但沒人理,沙河邊上的人首先還要保住自己的命呢,便不顧知了死叫,隻顧自個下河了,下河的多半是沙河邊的出脫的鮮嫩的白皙的山裏的女子,因為老人是受不了這水的,小夥子上山了,小孩去上學了。

還有的女子不穿褲衩的,下邊洗澡時便找離路遠些的地方,找一個人不易發覺的地方,一絲不掛下河裏撲通撲通地洗,把沙河的水激的一個浪花又一個浪花。女子身上如洗好的豆腐一般,看著都身上酥酥的,但這些山裏的女子還保守,別人誰都不敢碰。

而她卻自願將身子給了沙河了,沙河激動的在她身上摩挲著,摩挲她身上的每一處,進了女人最寶貴的地方,他有無盡的快感,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這些女子。而女子們洗了一身的汙垢於水裏就走了,便啥也不記得了,但她們哪知沙河撫摸過她們了,沙河這手是看不見的,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沙河的手太多了。

沙河想著,不禁自以為自己的詭秘而笑了,想得越多,想到自己風流事,不覺激動,更日日唱些歌給這些山裏人聽,山裏人雖不懂音樂這一名詞,卻在河裏也聽出了名堂,一天便有不同的音調,早上是“嘩嘩嘩”,中午是“嘩嘩嘩,嘩嘩嘩”,下午是“嘩嘩,嘩嘩”。

而一年四季又有所不同:春天是嘩嘩,嘩嘩的,夏天是巨聲的“嘩嘩嘩嘩”,秋天是“嘩——嘩——嘩”,冬天結了冰也不嘩了,隻“叮咚——叮咚”的。於是,人們從中聽出了韻味,一天不聽便渾身不舒服的,便每天聽,便聽出了一曲小河曲,隻在心裏唱得卻不能吟唱的,於是山村裏便有了一種神秘。

沙河自從給人們唱出了歌後,人們都愛來她身邊聽,她不感到寂寞了。唱到好聽處,人們又下水嬉戲一番,沙河也感到一些快慰,等人們一走,沙河什麼也不記得了,但是在他裏邊沉下了漢子們的多少汗珠子垢甲疙瘩子,女子們沉下了多少姻粉及汗香,隻把沙河是洗的滿滿的,記下了一代又一代的韻事。

沙河很可憐,到現在還是八百裏秦川裏一條不知幾百年的童男了,沒人給他找下老婆,他也不敢提,隻是到實在被心裏的一股情欲憋得受不住了,要咆哮一頓,而給沙河邊愛他便不理解他的人造成了無盡的災難,但人們不恨他,隻是恨天,隻說:老天呀,你瞎眼了,沙河咆哮過後情欲漸退了,漸漸冷靜了,便作繭自縛在休眠,到休眠過後又慢慢地複蘇了,這便到了新年的伊始,他便又養精蓄銳,以再一次咆哮。

沙河從此喜歡唱歌了,就這麼反複無常地給山裏人唱一支永不疲憊的歌。

沙河喲,我的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