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喜正在看蘿卜,有個人從天而降似的降落在他的蘿卜地裏。這人中等個兒,膚色黝黑,臉上還打著彩;上身光著膀子,下身卻穿著一條紅綢子彩褲,腳上是一雙黑灑鞋。這人一看見站在蘿卜地裏的向喜,“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頭點地地喊起了救命。向喜一看此人麵貌、穿著奇特,心想這裏必有緣故,便一把將他拉起來,二人來到碼糞幹的秫秸廈子裏。
向喜問來人:“你是何人?”
來人說:“不瞞您說,您一看我帶著妝,就知道我是個賣藝的。”
向喜說:“你來自何處?”
來人說:“我來自吳橋。”
向喜說:“怨不得聽你的口音有點熟。”向喜對吳橋口音是不生疏的,這口音提示著他繼續向來人發問道:“你有什麼武藝?”
“我是個耍雜技的。”來人說。
吳橋和雜技又使向喜不由得再問來人:“你搭的什麼班?”
來人說:“搭的玉鼎班,玉鼎雜技魔術團。”
“這玉鼎班班主是何許人?”
“班主名叫施玉蟬。”
“施玉蟬現在何處?”向喜似在追問了。
來人說:“剛才在大棚裏,現在散了。我們闖下了大禍!”來人說著就要往糞幹裏鑽。
也就在這時,又一個人跳進了向喜的蘿卜地,是個日本兵。
秫秸廈子裏的向喜和來人都看見了那個日本兵,向喜對眼前的事已經判斷出了個大概。他一彎腰,連推帶搡把來人藏在了糞幹裏。糞幹像一堵牆擋住了來人。
向喜不緊不慢地從廈子裏走出來,拿起掃帚就要掃他的院子。日本兵用半生的中國話問向喜:“你的什麼的幹活?”
向喜指了指滿院子濕的和幹的大糞。
日本兵問:“那個人到哪裏去了?”
向喜假裝糊塗地說:“我的人,拉糞去了。”他指了指停在院子裏的一輛糞車。
日本兵聽懂了向喜的話,可他覺得向喜是在支應他,他突然對向喜橫眉立目地吼道:“八格牙魯!”
向喜知道這是日本兵在罵他了。他不再和這個兵說話,拿起掃帚又開始掃院子。日本兵上前奪過了他的掃帚,要他繼續回答問題。向喜明白日本兵是要他交出那個演員的,便裝得更加糊塗。日本兵見盤問向喜沒有結果,就獨自開始搜索。他跑進屋裏搜查一陣,又從屋裏跑出來觀察院子。他終於注意起不遠處那幾排碼放糞幹的廈子。他貓著腰,如臨大敵般地向廈子一步步逼近。向喜順手抄起一把舀糞的鐵勺跟了上來。日本兵搜完了一個廈子,又來到第二個廈子裏。他的步子更加小心,也查看得更加仔細,不放過每一個空隙。他竟走到了那演員的藏身之處。
當日本兵開始搜尋時,向喜也開始作各種假設:他假設這個兵真的發現了那演員。現在這個假設眼看就要成為事實,向喜就要麵對這個事實了。深諳兵法的向喜,懂得兩軍交戰時,當你不希望對方發現你的隱蔽目標時,有兩種辦法:一是引開對方,二是消滅對方。引開是個權宜之計,消滅對方才是個最徹底的辦法。向喜決定用第二種辦法,他選擇了消滅對方。日本兵離“目標”越來越近了,可說是近在咫尺。向喜舉起了他那個舀糞的大鐵勺。當日本兵就要動手扒開眼前的糞幹時,向喜在後麵掄圓糞勺朝日本兵頭上狠擊下去,日本兵歪倒在糞幹旁邊。向喜衝他的腦袋再擊一勺,瞬間血和糞湯糊住了日本兵的腦袋。
玉鼎班的演員聽見響聲從糞幹堆裏站了出來,看看倒下的日本兵,看看手持糞勺的向喜,“咕咚”一聲又跪倒在地上,大叫一聲“掌櫃的”說:“我可給你闖下大禍了!”
向喜伸手拉起演員說:“快逃命吧。”
小說.笨花
最新章節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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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