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2 / 3)

沙堆裏躺下了十幾個血淋淋的屍體,老沙仿佛許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的殺過人了,拭幹了那柄刀上的血漬,將刀插進沙堆上。

燕雲飛淡淡地道:“你還是那股殺人不眨眼的熊脾氣,當心惹禍……”

“為了當家的,殺幾個人算什麼?”

血手老沙豪邁的沒當一回事,可見此人心有多狠,他是個天生的殺手,不但有柄快利的刀,還有顆鐵石般的硬心腸……“

舒卷的眉宇皺了皺,燕雲飛長歎一聲道:“唉,兄弟,你倔的令人欣賞,也狠的使人寒心——”

血手老沙哈哈兩聲道:“當家的,自嫂埋骨黃沙,你已三年未闖南北道了,射日神劍固然在江湖上威名依舊,可是,江湖上各門各派始終盯著你不放,眼前的西北幫,三十條人命,還有那十二顆神像寶珠全栽在你身上,如果當家的再不站出來說句話,這誤會永遠解不開……”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他們真的死在射日劍法下……”

血手老沙凝重的道:“錯不了,這個人殺人的手法跟當家的那手劍法如出一轍,劍劍穿心,燕家射日劍法是獨門功夫,連我老沙都懷疑這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燕雲飛沉重的仰望著雲空裏的皓月,腦海裏一直思索著這些不可解的問題,燕家祖傳劍法素不外傳,除了燕家之外,再找不出第二個會射日劍法,而燕家一脈單傳,自己既未收徒,也未傳,何以會有人會這種劍法?除非……“

他凝重的長吸口氣,道:“老沙,還記得大嫂怎麼死的麼?”

血手老沙聞言登時一呆,燕雲飛突然提到柳含煙之死,與射日劍法又有何關?他想了想,道:“記得呀!大嫂是和你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斃,你們房都未合,又趕辦喪事,當家的,你怎麼忽然想到了這件事,難道兩者有何關聯……”

燕雲飛一臉痛苦之色,自柳含煙暴死之後,三年來他一直在追尋柳含煙的死因,他無法相信那麼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會說死就死,柳含煙有七美之首美譽,武功雖然平平,身體卻健康如常,燕雲飛目光緩緩流過那座拱墳,他凝注著土墳的拱頂,道:“老沙,你看墳頂是否有人動過……”

老沙全身一震,脫口道:“有人動過大嫂的墳?當家的,何人有這個膽,敢動嫂夫人的墳丘,墳四周都有當家你的符令,道上朋友隻要看到燕令也不敢接近這裏……”

燕雲飛撫摸著那墳的墓碑,眼裏閃動著淩厲的殺機,道:“埋下含煙的第二天我就發現了,當時我以為砌墳的人手藝太差,如今想來,這座墳是有人動過了……”

血手老沙大驚,道:“裏麵的嫂夫人……”

燕雲飛滿麵殺機的道:“今夜我約你和項七就是要看看這墳有誰動過……”

響當當的項七,江湖上有黃蜂之稱的項七,他手狠心硬如鐵石,與血手老沙鼎足而立,全是燕雲飛的生死弟兄,“幹巴裏”一夜間能聚集這樣三個高手,傳遍江湖隻怕又要震動不少時間了。

老沙唉地一聲道:“項七最會拖時間,這時候還不來……”

誰知,老沙的話音甫落,月影下,一個魁梧的影如空閃過的幽幽鬼火樣的向這裏飄來,人還沒到,已暢聲大笑道:“他媽的老沙,你就會背後罵人……”

項七真是個漢,雄糾糾的有如武夫,站在那裏像個聳立的鐵塔,他背上背著大麻袋,身影一落,已把那麻袋往地上一甩,嗬嗬地道:“當家的,瞧瞧我帶了誰來了?”

麻袋裏傳來一聲慘哼,裏麵顯然裝著一個人,燕雲飛和老沙哪知麻袋的是誰?老沙先沉不住氣,道:“誰?”

項七解開了麻袋口,露出一個五十餘歲的好漢,這漢兩眼睜得有若銅鈴般,全身不停的顫抖著,血手老沙朝這漢一瞧,脫口道:“老桂!”

燕家的管家老掛,老沙見項七擄來燕家的家人,眉頭不覺皺了皺,覺得項七真是愈混愈回頭,他當他帶來了什麼樣的大人物,原來是個微不足道的老仆,誰知燕雲飛看見老桂之後,麵上神情忽然冷了下來,他凝視著老桂,始終沒有說話,而老桂卻已嚇得神色蒼白,抖驚不已。

半晌,燕雲飛才從嘴裏迸出了這樣一句話:“項七,謝啦!”

項七嘿嘿地道:“當家的有萬幹不解之事,今夜可問問老桂了……”

燕雲飛嗯了一聲,腦海裏刹那間思潮浮湧,三年前的往事如影像般清晰的閃現在眼前,森寒的目光像兩把利刃似的盯著老桂,老桂七魂散了魄,顫聲道:“燕大少,老奴桂兒叩見……”

燕雲飛記得很清楚,柳含煙和他初識,相戀,結婚全是老桂撮合的,他不清楚老桂和柳含煙的關係,卻知道含煙一向很尊重老桂,過去的事他不想多追憶,卻始終忘不了初婚之夜的事,那是個八月十五月圓之日,在親友父執的祝福下,在老沙和項七的陪伴下,他娶了柳含煙,初婚夜他多喝了點滴,人有些醉醺醺,在賀客散盡,夜已初更的情形下,他進了洞房,花燭猶在高燃著,含煙半羞半喜的坐在床沿上,他方想把房門叩上,老桂卻突然闖進來了。

手上捧著一個綠綠玉盒,直接送給了含煙,柳含煙接住五盒之後,居然忘了今天是新婚之夜,愛不釋手的一直把玩那個翠綠玉盒,盒邊四周樓刻著一副連燕雲飛都著迷的山水圖,那樓刻的手藝仿佛出自名家之手,柳含煙似乎著魔一樣的想啟開玉盒,說來真奇怪,那玉盒居然打不開,燕雲飛人有點醉,突然上前奪過玉盒道:“含煙,別玩了,明日再看吧……”

“不——”

柳含煙在驚叫聲把玉盒奪了過去,不慎的掉在地上,玉盒碎了,柳含煙在慘叫聲,人已撲向碎裂的玉盒,一股煙霧從玉盒裏冒出來,含煙在煙霧死去……

初夜,柳含煙死了,死在玉盒,死在那股煙霧,燕雲飛眼前仿佛又看見那一夜的情景,雙目緊緊凝住著老桂,沉冷的問道:“老桂,還記得那個玉盒麼?”

點點頭,老桂畏懼的道:“知道。”

“是誰送的……"”我……,,“說——”

老桂在主燕雲飛冷煞的逼問下,哆嗦得久久沒有話說,他追隨燕家多年,了解這位少主的個性,燕雲飛有義薄雲天的義氣,也有鋼鐵般的堅強意誌,他不發怒則已,發怒必要死人,老桂顫聲道:“我不認識那個人……”

項七冷笑道:“看樣不給你點苦頭,你是不會說的……”

一聲口哨響起,遠處隨著這聲哨音響起一連串狗吠之聲,這陣狗吠太不可思議了,浩浩大漠哪會有狗的蹤影,但,那確實是狗叫聲,項七仰天一聲大笑,隻見兩條黑大的西藏獒犬如飛的向這裏奔來,原來項七這一生,最喜歡狗了,他這一生,除了交了燕雲飛和老沙這兩個朋友外,就是那些狗兄狗弟了,他養了這兩隻西藏獒犬,不論他到哪裏,這兩頭凶狠的獒犬都跟在他的身後,那聲呼哨一響,兩頭黑犬知道他們的主在召喚了。

這兩隻英犬體形高大,通體黑毛,銳利的牙齒伸出嘴外,嗚嗚聲,它們已站在項七的兩邊…

項七冷冷地道:“老桂,你是聰明人,應當曉得這兩頭畜牲的厲害,我隻要一聲口令,它們立刻會撕了你,在我們當家的麵前你最好實話實說。”

老桂臉色刹那間蒼白,他畏縮的道:“我真不知道,那個人在我們大少爺新婚之夜送了那個玉盒,務必要老奴親手交給柳姑娘,老奴以為是柳姑娘的親朋好友,所以…”

此刻老桂半截身露在麻袋外,借著這些話的時間,他已翻出袋口之外,項七隻不過點了他的穴道,腿不能動,上身還可活動,項七的眉頭皺了皺,道:“老黑,小黑,給我咬……”

這兩頭獒犬似懂人語,項七的話聲一落,汪汪聲,空劃過兩條黑影,倏地撲向老桂,老桂臉上本來還有著懼意,此刻突然嘿地一聲冷笑,迎著撲來的兩頭獒犬,忽然雙掌朝前一拍,他的手法還真快,那兩頭獒犬不過是剛剛臨近身前,已汪地一聲慘叫,在地上翻了個滾,已搖著尾巴躲了開來。

老桂人似箭簇一樣,嗖地從麻袋裏溜了出來,臉上浮現著一股獰笑,與剛才那種畏懼哆嗦的樣完全判若兩人,項七的確是嚇了一跳,他明明點了老桂的穴道,此刻老桂不但解了穴道,還出手傷了他那兩隻受逾生命的獒犬,他憤憤地道:“他媽的,老桂,你真會裝孫,想不到你還是個練家,那好,項七就先會會你這老東西。”

老桂一聲冷笑道:“姓項的,你真以為那兩手功夫能嚇得了人,我老桂如果不是故意落在你手裏,你他媽的翻遍了天也找不著我姓桂的,當年柳含煙暴斃,小燕不是到處找我麼?三年來,他連個影也沒沾到邊……”

燕雲飛的身一震,老桂送過玉盒後就失蹤了,他還以為是殺人滅口,不留下絲毫線索,誰曉得三年後,老桂居然故意落在自己手裏,這其到底有何玄機,老桂何以要再次露麵,難道他自信能鬥得過燕家的射日劍法,燕雲飛冷澀的道:“老桂,既然你來了,必然有所仗恃,我燕雲飛有多少能耐,你應當很清楚,現在你告訴我,含煙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

老桂嘿嘿地道:“那隻能說你們燕家沒福享受這個頂尖的美人,你也沒資格和他成親,她的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你活下去……。

一怔,燕雲飛冷笑道:“聽你口氣,你好像很恨燕家,老桂,燕家待你不薄,並無開罪你之處,有何過節,不妨說出來……”

老掛仰天一陣狂笑,道:“不錯,燕家是待我不錯,可是要對付燕家的不是老桂,是我們的組合,江湖上誰不知道射日劍法是舉世最霸道的劍法,我們不想日後有個頑強的敵人,在組合出道前,要掃除所有不利組合的障礙,不幸的是你燕雲飛被列了首位,我老桂是馬前卒,執行我們的計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