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陽春三月,天氣漸漸暖了起來。
淩蘭穿了春衫坐在院子裏曬太陽。不遠處的一樹樹桃花翻滾如雲,十裏桃花,十裏煙霞。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夏侯府早已換了主人,而這一樹樹桃花卻一如往年嬌豔。物是人非,莫不是如此。
采葛滿頭大汗跑過來,將手裏的杏仁茶和雲絲蟾酥放在淩蘭手邊的桌子上,輕聲說,“夫人,二姑娘過來了。”
淩蘭拿帕子遮了遮露在衣領外的皮膚,沒遮住,賭氣將手絹扔到一邊,悶聲道,“去將我那件立領的蘇繡青鸞紋披風拿過來。”
“哎?”采葛撓頭不解,“夫人,冷了嗎?”
淩蘭瞪了她一眼。
采葛吐了吐舌頭,慌忙跑走了。
淩蘭往軟榻上靠了靠,望著露在外麵的一截皓腕上青青紅紅的痕跡,麵色大黑。哼!自從那夜開葷後,不知道他吃錯什麼藥了,除了她身上不舒服的日子,每晚都將她折騰得要死。之前在別院的時候,最初那幾次,即便是他猴急吃她,也會考慮著她的感受,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節製的,現在倒好,每晚都是將她折騰到她一次又一次的求饒,他才肯放過她。
天氣冷的時候還好,穿得厚,看不出來。可這天一暖和,衣衫單薄,哪裏還能遮擋住那遍布全身他特地留下的那些痕跡!
“怪不得哥哥現在是一有空閑就呆在葳蕤院,果真是春一色漫天,不及這一絕色。”夏侯菀靜由丫鬟用輪椅推著過來,遠遠瞧見淩蘭擺弄衣袖就打趣她,“怎麼今天沒見大哥?”
淩蘭起身走到輪椅後麵推她,皺眉煩惱不已,“西域來了幾位商客,他今日陪他們去了。”
“噗……”夏侯菀靜很不給麵子的笑了,“不過是這幾日忙些,大嫂你就開始閨怨了?”
“我哪是閨怨!”淩蘭無語,“他倒好,陪著那些商客去遍覽杭州勝景,商行錢莊的事都得**心。你知道我向來最討厭看賬簿,偏偏現在這些賬簿都得我看,弄得我現在一看見賬目都想吐。”
夏侯菀靜的輪椅停在淩蘭的軟榻旁,淩蘭自己也坐在軟榻上,順手遞給她一塊雲絲蟾酥,扶額揉眉,“夏侯家先祖都是家主處理商事,他倒好,整天沒事就拉著我陪他一起審核賬目,大大小小商事都得我去操心。他整日就是喝喝茶,下下棋,逗逗鳥——”
夏侯菀靜接道,“再調戲調戲你。”
“好你個小丫頭,也學會貧嘴了!”淩蘭佯裝惱怒,轉身不理她。
“好了好了,我錯了,嫂嫂不要生氣了。”夏侯菀靜忙笑著道歉,但心裏卻仍舊笑得不輕。自家裏的事處理好,夏侯蘭泱明麵處理夏侯商事開始,他就到哪都拉著淩蘭,什麼大小賬目,買賣貨單,掌事的安排,全是淩蘭在管,他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提點幾句,其餘時候最多的就是閉目養神。這樣一來,將淩蘭這個以前看見賬本就一個頭兩個大的門外漢練成了大致瞧一眼賬本就能立刻得出盈利結果的高手。哎,不能不說她哥這一招夠絕,一來,他自己逍遙自在了;二來,他到哪都能名正言順帶著淩蘭,時不時吃點豆腐什麼的。
淩蘭伸手敲了她一下,不再糾纏此事,見她膝蓋上還蓋著厚毯子,蹙眉問她,“腿還疼嗎?”
夏侯菀靜悵然而笑,“早就好了,就是天還沒有徹底暖起來,早晚的時候,有寒氣入腿,還是有點難受。我就弄了塊厚毯子蓋著,這樣舒服多了。”
淩蘭歎了口氣,揉著她的發髻無聲安慰她。
上元燈節,夏侯子寒派人去清音閣搶印章,夏侯菀靜為了保住印章,從二樓跳到下麵的池塘裏。冬日水冷,她又穿得薄,被涼水侵入腿骨裏,受了寒。之後被陸伯堯所救,陸伯堯帶著她逃出了夏侯府,躲入後巷不遠處的樹林裏。在獵獵寒風中逃了一晚,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這腿,便這樣廢了。
夏侯菀靜是個開朗的性子,什麼事都看得很開,對腿這事起初也難過一段時間,後來想開了,也就順其自然了。反正她這夏侯家家主唯一的親妹妹,還怕沒人養不是!
夏侯菀靜笑笑,示意無妨,轉而問道,“嫂嫂,碧梧這會應該到長安了吧?”
淩蘭挑眉,揶揄得瞧著她。
沒想到那晚陸伯堯英雄救美,竟然救出了一段姻緣來。隻是陸伯堯是個木訥的性子,怕是對夏侯菀靜殷殷深情毫無察覺。
長安局勢動蕩不定,雖然宮裏傳出皇上重病,禦醫已經束手無策。但據裕親王來信所說,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被三皇子的人控製起來,想必皇上的病有蹊蹺。夏侯蘭泱自苗疆請了藥仙南宮子,正好派上用場。
其實想想,他突然要請南宮子來,又正好趕在皇上“重病”期間,究竟是無心而為還是早有預謀,誰人知曉呢?
陸伯堯帶南宮子、百裏莫邪和謝婉如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回了長安,明著是謝相府千金謝婉如身上頑疾不能治,夏侯蘭泱特地請了藥仙前來,以瑞應郡主之名送到謝相府,背地裏卻是謝相和裕親王想法將南宮子送到皇宮裏替皇上醫治,不論怎樣,要保證皇上將立儲聖旨公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