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又是鞭炮聲聲迎新年，我睜開眼就看到屋簷上掛滿了冰棱，在微弱的晨光中折射出清冷的光。
二表嫂已經起床，一碗熱騰騰的湯圓放在了床頭的方幾上，散發著誘人的芝麻香。我披衣起身，絲絲寒風吹到臉上，特別清新。
雪雁推開門，小臉和雙手都凍得通紅。她跺了跺腳，興奮地說：“我們剛在院子裏堆了一個雪人，還給他係了一條紅圍巾，可好看了。”
我好奇地問：“都有誰呀？”
“還有二表嫂家的碧月姐姐和剛來的柳家表姐。”
走到茶藝室，我看到二表嫂獨自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發呆。我知道大年初一是二表哥的祭日，也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
那是四年前的除夕，二表哥賈珠獨自跑到天香樓的書房裏待了一夜。有人說，二表哥看上了秦可卿的陪嫁丫鬟姚杏。還有人說，二表哥吃了秦可卿做的迷魂湯……三舅暴怒，掄起大舅的拐杖就是一陣亂打，竟讓驚恐萬狀的二表哥死於非命，堵住了大舅和好事之徒的嘴。
我讓雪雁沏了一壺熱茶，端到二表嫂的身前，素雲也送來了一盤色澤鮮豔的水果和一盒精致的宮廷桃酥。
在我的印象中，二表哥形影消瘦，才華橫溢卻不苟言笑。這種品性，怎麼會做出違背人倫的苟且之事？他為什麼要偷偷跑到天香樓的書屋裏，還被居心叵測的小人鎖了一個通宵！
我給二表嫂倒了一杯熱茶，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就在這裏躲清閑，也好陪嫂嫂說說話。”
“你還是回正屋吧！我怕奶奶會問……”
“紫鵑在那邊，曉得應對。”
說話間，我看到地板上有幾道淺淺的擦痕，茶櫃腳下還有一枚灰撲撲的瑪瑙玉珠。
在院子裏麵，來找寶玉的襲人不得不東躲西閃，還是被一個雪團打中了左胸。看到碧月正帶著雪雁和柳家姐妹在雪地上嬉戲打鬧，襲人笑著問站在邊上的素雲：“寶二爺在不在裏麵？”
“在不在都被你說了，你該去天香樓吧？”
素雲與襲人經常開玩笑，走到門前佯裝要將襲人推出去。襲人似乎起了疑心，小聲地說：“我已經去過天香樓了，那邊說昨夜三更過後寶二爺就離開了。林妹妹是在這邊吧？我想他應該在這裏！”
“他不在，林妹妹也是剛剛起床，正在茶藝室品茗呢！”
二表嫂走了出去，望著襲人說：“寶玉沒來，他會不會去梨香別院了？”
心裏一驚，我也走到了院子裏，問站在一邊的雪雁：“你眼尖，看沒看到寶哥哥。”
“寶二爺來過了，隻是沒有叩門進院子。當時，屋子裏正鬧……”
我瞪了雪雁一眼，嚇得她把後麵的話吞回了肚子裏。我回過頭，對襲人笑了笑：“我的二個表姐剛剛從六安過來，就鬧肚子了！”
還好！我的反應足夠快，說出的話也合情合理。襲人笑了笑就轉身去了梨香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