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申時,留都的守備太監韓公公到府上宣旨。
這天,正好是元春的生日。韓公公邁進了正門就說:“老奴恭喜一品誥命夫人,雙喜臨門。聖上晉封大小姐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
接旨之後,外婆把大舅賈敬和東府的當家人賈珍叫到自己的房裏。西府這邊,二舅賈赦和邢夫人已經過來了。三舅還在六安,王夫人匆匆走來。大家等了一會兒,沒見人影就聽到了王熙鳳的聲音:“我屋裏的死鬼不在家,來不了!”
賈母看到能來的人都來了,就讓大家都依次坐下,語重心長地說:“聖上關懷備至,我們賈府上下當感恩戴德,切不可失了體統。今天,在我家大小姐深蒙聖寵之際,我且定個約法三章:其一,我們為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務求體麵。其二,我們要勤儉持家,忠勇為國。不得驕奢淫逸,揮霍無度。其三,一年之後,我家的大小姐就可以回家省親,東府西府要同心協力……”
大舅打了一個哈欠,不好意思地說:“老朽已是方外之人,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要怎麼做,誥命夫人直接告訴賈珍就行。”
說完,賈敬就背著雙手走出了花廳。這時,賈珍立即表態:“我們東府沒有問題,一切都聽奶奶的吩咐!”
賈母讓大舅來,就是要拿到大表哥賈珍的承諾。
二舅說道:“母親所言極是,兒子回去就約束西府裏的上上下下,絕不能給我家大小姐丟臉。隻是操辦省親之事,還望母親示下。”
王熙鳳也說道:“最近幾年,不是天災就是人禍。每年的收成少了,花銷卻越來越大,早就賬麵吃緊。操辦省親之事,處處都要銀子,這是問題!”
外婆用手輕拍坐榻的寬扶手,一字一頓地說道:“做事有困難,不做事更困難。到底該怎麼選,還要我說嗎?”
二舅母王夫人馬上響應:“我家的大小姐也是不容易,一言一行都要顧及到皇家的規矩和體麵。省親之際,地方要員都會到我們的家裏接駕,少說也是七八十人。”
外婆點了點頭,表態說:“我們當然要考慮周全,該花的錢就要大大方方地花。有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活人還能讓一口水憋死!鳳辣子先列一個章程出來,我們再抽時間,仔細討論!”
等到眾人散去,我聽到了外婆的歎息聲,心想外婆也有外婆的難處。
躲在耳房裏麵的寶玉哥哥就像是獲得了大赦,向我伸了伸舌頭。若不是大表姐元春受封,這個晚上就得聽他背書。
初五,三舅就趕了回來。未及歇腳,便被外婆喊到了自己的屋裏。
三舅神色凝重又透著幾分欣喜,開口就說:“母親,大小姐獲此殊榮,實乃家門之幸,尊榮無雙。我們的後花園太過狹小簡陋,難以匹配皇家的威嚴和大小姐掙來的身份,必須好好擴充一番。”
說到這裏,三舅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兒臣也知道,近年家中進項少而花銷大,總是左支右絀。這件事花銷大,即便當下手頭緊張,借些銀子亦無妨,待日後慢慢償還便是。兒臣自當親力親為,讓大小姐榮耀歸省。”
聞訊趕來的三表嫂王熙鳳立即附和,大聲說道:“是啊,這樣才好。”
賈母聽了,微微點頭,主動拿出貼己錢八百兩銀子交給三舅,把籌備之事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