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招納(3 / 3)

麵對如此強手,斐迪南此時全憑本能而戰,充耳不聞外界喊聲,機會稍縱即逝,不容多想,二尺長的短劍如毒蛇吐信般刺向了勃雷的小腹。此時勃雷長刀外伸,無法回護。圍觀眾人驚喊出來,血光崩現的慘劇馬上就要發生了……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電光般閃進,斐迪南感到握劍的手腕被牢牢地扣住了,再也無法遞進一寸。張鳳翼己經插入兩人中間,勃雷借此時機疾退開去,臉色煞白,大口喘氣,知道自己已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哈哈哈……都是好樣的!”張鳳翼附掌笑道:“竟然鬥個勢均力敵,不分勝負。怎麼樣,勃雷,你看我給你選的這位搭檔還行嗎?有這樣神勇的兄弟並肩作戰不感到振奮嗎?”

勃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才的惡鬥己使兩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有心想上前結納,可怎麼也拉不下這個臉來,站在那兒口中呐呐說不出話來。

“老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和解了。”張鳳翼上前攬住勃雷的肩頭,親熱地道:“我們剛才吃了一半的飯跑過來,叫兄弟們都散了吧。跟我們一塊吃飯去,大家邊吃邊聊。”

勃雷故意不看斐迪南,紅著臉說:“今兒這事看在老弟你的麵子上就算了,十七師團我是不去的。”

張鳳翼給斐迪南遞一個眼色,斐迪南報以為難的苦笑,那意思是說:“兄弟們都在旁邊看著呢,為什麼非要我主動?”張鳳翼用眼眸向斐迪南投以令人心碎的幽怨、哀懇、乞求。終於抵擋不了張鳳翼那讓人渾身起栗的眼光,斐迪南扔下短劍,走上前對勃雷伸出手來,道:“勃雷兄弟,我們十七師團每一位弟兄對六師團傾力救援都感激在心,隻恨沒有機會報答六師團的弟兄們。你的心情哥哥我能理解,想起兵敗的傷心事心頭就堵得慌,多少生龍活虎的好兄弟永遠地躺在了這不毛的荒野,哥哥我的五千重甲騎兵也隻剩下了百餘人。唉,這些事說起來讓人難過,總之是哥哥的不是,隻求兄弟你看在十七師團四萬弟兄隻拚剩這幾百人的份兒上,不要再與哥哥較這些閑氣。”說到這裏,想起死難的弟兄,心中動了真情,隻感喉嚨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勃雷此時怎能無動於衷,他反握著斐迪南的手阻止他說下去:“哥哥,別說了,小弟我是個混人,凡事隻由著性子來,哥哥別與小弟一般見識。”

張鳳翼大喜,一手攬著一個,調侃地對勃雷道:“勃雷大哥,這樣才是大將風度,如果斐迪南大哥將來再次有難,不知你還肯不肯千裏馳援,肋他一臂之力?”

“當然!一定來援,赴湯滔火也要趕來相助。”勃雷大聲道。斐迪南也聽得心裏熱呼呼的,兩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歎。

三人驅散了士兵,恢複了秩序,重新回到斐迪南的軍帳中。勃雷一進帳,首先聞到了酒香,大喜過望,衝著兩人道:“我說怎麼偷偷藏起來吃飯,原來竟有這等寶貝。”搶過行軍水壺,仰頭幹了一口,連叫痛快痛快。

斐迪南看得心痛不已,張口想止住他,被張鳳翼殺雞抹脖使眼色止住了。無奈之下隻有苦笑。勃雷看著兩人臉色古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麼好的酒肯定不多,光顧自己喝了,來,兩位都倒上,咱們幹一杯。”說罷,給兩個人麵前的空碗都滿上了。

張鳳翼對著端起碗看著斐迪南說:“沒關係,多了沒有,給大哥們搞個幾壺還是有的,我們十一師團可是輜重部隊。來,兩位大哥,以後咱們就是同生共死、並肩戰鬥的生死兄弟了,為了今日大家相識相知,走到一起來,咱們幹了這一碗。”

“幹!”三隻碗碰在了一起。

接下來三個人把酒暢談,說些經曆過的驚險惡戰,談談兵法與武藝,兩人對張鳳翼的武功都讚歎不已,要不是斐迪南攔著,勃雷又要拎起樸刀切磋一場。最後大家都酒酣耳熱,胸中塊磊盡消,感到與對方說不出的投緣。其間張鳳翼適時的從衣袋中拿出總指揮部的調令,再次懇請斐迪南與勃雷到他的千人隊來。

“兩位大哥原來都是萬夫長,到小弟這個千人隊實在是太屈就了,小弟現在給不了兩位大哥什麼承諾,但是小弟我對兩位大哥的一片仰慕之心惟天可表。”

斐迪南止住他道:“鳳翼老弟快莫這樣說,我和勃雷兄弟願意到老弟你的轄下効力,一來是感於你對咱們謙遜有禮、以心相托,咱們也與你意氣相投,看你順眼;二來作哥哥的也看中了老弟你的人品與武功,相信你將來必非池中之物。”

勃雷也道:“斐迪南這話我有同感,俗話說‘三人同心,其利斷金’,當此戰亂,隻要我們兄弟齊心協力,什麼樣的大事業做不出來。若老弟你隻為那幾個俸祿銀幣為哥哥內疚,就可把我和斐迪南瞧小了。”

張鳳翼拿出調令時,心中忐忑不安,恐怕兩人嫌棄職位低,此時聽了兩人的話,隻感胸中一股熱流湧上麵頰,眼睛濕潤了起來,喉頭哽住說不出話來,他拿起壺來把最後一點酒給兩位均上,端起碗來對兩位說道:“什麼也別說了,來,大家幹了這碗。”說罷仰頭一飲而盡。兩人也幹了杯中之酒。張鳳翼喝罷站起身來,將碗擲落於地,瓷碗碎裂。決然對天盟誓道:“蒼天在上,如果我張鳳翼他日做出有負兩位哥哥的事來,叫我張鳳翼一族子子孫孫人神共棄,永世無法超度得進天堂。”

兩人大驚,忙攬他坐下,斐迪南斥責道:“兄弟你怎能發如此重誓,這叫哥哥怎能承受。”張鳳翼慨然笑道:“不如此,小弟也是心中難安,感到愧對兩位哥哥的深情厚意。”

三人情緒緩和下來後,勃雷道:“對了,鳳翼兄弟,你的調查摸底功夫做得如此到家,可知道這整編預備營中還有一位經天緯地的能人你沒有發現,這人你也見過,說不定現在還有印象。”

張鳳翼眼中閃動著狡黠的笑意:“你說得可是此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調令遞給勃雷,斐迪南好奇地探頭來看,隻見調令上的人名是宮策,職位是袤遠第六守備師團首席參軍。

勃雷附掌笑道:“哥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如果能請得宮先生做參軍,咱們師團在袤遠作戰將無往不利、事半功倍。”

“哦?這位宮先生真的如此神奇?”斐迪南好奇地說。

“關於這位宮先生的胸中韜略我不想盡述,我隻問老兄你駐守袤遠十年,對袤遠的地形地貌知道多少。”勃雷對斐迪南道。

“袤遠草原這麼大,還有一半在羅刹人那邊,方圓怕不有百十萬帕拉桑之遙,我這十年換了四個防區,也就熟悉幾千帕拉桑之地的環境吧。”斐迪南道。

勃雷自豪地道:“我們六師團的宮先生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職官員。可他卻曆時六年,踏遍袤遠草原的山山水水,好幾次險些被羅刹人擄作奴隸。終於繪製出上百張詳盡無遺的地形圖,他把這些地圖視若拱璧,珍逾性命,起名為《袤遠指掌圖》。斐迪南老兄,有宮先生在,我們六師團野外行軍從來沒有缺過飲水,他總能找到有水源的地方紮營,更別說會在大草原上失去方向迷路了。”

一席話說得斐迪南心馳神往,“竟有這樣的奇人!”對張鳳翼說:“鳳翼兄弟,咱們一定要把這位宮先生請來相助,這樣咱們行軍打仗就能盡占地利之先,多了多少獲勝的把握。”

張鳳翼苦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次申請從後備營征調人員充實我的千人隊,事先詳查後備營檔案,遍訪營中將佐,最想得到的就是你們三位。可你們官職太高,即便降級任用也輪不到我這小小的千夫長,你們不知我為了得到你們的調令向總指揮部的備員參讚低聲下氣地裝了多少回孫子,幸虧我在輜重部隊,否則還真搞不來可以值得這些老爺們一顧的東西,說真格的,小弟擅自挪用勞軍物資之罪,進八次軍法處也不冤屈。”

勃雷與斐迪南大眼瞪小眼對看一眼,勃雷啼笑皆非地道:“還有這等內情,我隻道我這敗軍之將已成了沒人要的喪家犬了,原來還可賣個大價錢。”

張鳳翼接著道:“我使盡渾身解數才使備員參讚答應簽下調令,但前提是必須你們自願進入小弟的部隊,如你們嫌小弟廟小不願屈就,恪於軍規、於情於理你們都應該分配到更高的職務。所有這張調令生效的前提就是自願,如果你們不願意,隻要到總指揮部備員司說一聲,他們就會撤銷調令,將你們另派他用。”

斐迪南道:“老弟放心,老弟以一片真心相托,我與勃雷兄弟絕不會另謀他就的。”

“兩位大哥自不必說,隻有宮先生那裏我已去了多次,宮先生每次對我都是以禮相待,可卻總是暢談終日,言不及義,每次小弟剛想帶入正題,宮先生就支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唉,若不是小弟這副臉皮夠厚,換個人還真辦不來此事。”說到這裏張鳳翼一臉莫落之色。

“若是不發生變故,隻要宮先生沒明著拒絕我,小弟還是要再次拜訪宮先生的,可這幾日營中傳出消息白鷗軍團的梅亞迪絲師團長正與宮先生接洽,欲聘他為白鷗師團的首席參軍。白鷗師團是帝國嫡係、軍中王牌,宮先生到了那裏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位高言尊,待遇優渥,再加上白鷗師團上至總指揮下至參佐將領,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工作在那種環境下必定是心情舒暢、活力倍增罷。我恐怕咱們要與宮先生有緣無分,隻有在這裏遙祝宮先生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了。”

說到這裏張鳳翼臉上婉惜之情盡露,他低下頭去,裝作夾菜,眼角餘光尖針般地審視著斐迪南與勃雷麵上表情,看到二人也是滿臉遺憾,並無向往與動搖的念頭,心中一塊大石方始暗暗落下。

“哈哈哈……好一個‘心情舒暢、活力倍增’,竟能把一個如此猥褻的念頭說得如此風雅,鳳翼老弟真是出口成章,這錦裏藏針的絕妙好詞真可謂春秋筆法了,然則老弟為什麼不應蕾師團長之邀也‘心情舒暢、活力倍增’一回,卻苦苦要守在一個丙類師團裏當個運糧食的搬工頭呢?”朗笑聲中,帳簾掀起,頭一個進來的人一身長衫、白淨麵皮,疏髯細目,一派從容恬淡之態,正是大家在談論的宮策先生,後麵兩個身披銀紅披風,閃亮的銀甲,為首的正是梅亞迪絲·蕾,隻見她緊繃著俏臉,抿著櫻唇,俏臉帶煞,氣得通紅,一雙鳳目中淚光閃動,另一個姑娘俏臉也氣得煞白,修眉倒豎,杏眼圓睜,緊咬銀牙,一手緊握腰間佩劍。兩人都一腔怒火地緊盯著張鳳翼。

張鳳翼驚呆了,尤其梅亞迪絲後麵那個女孩,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她。那女孩“倉啷”一聲把腰間的長劍拽出一半,梅亞迪絲按住了她的手道:“妹妹,我來,”閃淚的鳳目直盯著張鳳翼的眼睛走到他跟前。張鳳翼醒悟過來,趕緊解釋:“蕾小姐,我……”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通紅的掌印印在了張鳳翼的臉頰上,梅亞迪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從櫻唇中吐出兩個字:“流——氓!”說完淚水順著臉頰奪眶而出。

張鳳翼呆呆地看著梅亞迪絲,一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