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聚義(3 / 3)

席間張鳳翼向宮策道:“宮先生,小弟回營後連夜細看了先生畫的這些地形圖,真是感佩莫名,不僅詳細入微,想不到的是先生竟然能深入到羅刹的騰格裏斯山脈勘察地形,可謂膽量包天,這種事即使是小弟這樣的武夫不敢冒然為之。”

宮策道:“說起來這份地圖卻不全是我的功勞,羅刹那邊騰格裏斯山脈一線的地形是另一位絕世奇才深入羅刹腹地所繪。我以我所繪袤遠漢拓威境內部分和羅刹邊境部分與他相交換,才拚成了完整的袤遠全圖。不過老弟盡可相信圖中所畫,我以我倆所畫重疊部份校比過,全無差錯。”

“哦?這人叫什麼,現在那裏?”張鳳翼好奇地道。

“這人名叫納蘭璿璣,當年他隻身單騎從北麵過來,哨兵當他是羅刹的細作抓了起來,將他所畫的地圖交給了我,我一看之下大驚,忙請來一晤,彼此相見恨晚,我就將他留在要塞小住了十多天。他將所著《城池攻守器械總鑒》示我,書中曆數了要塞建造、各種攻城守城器械製造之法、使用與防禦之道。讓為兄佩服得五體投地。”說罷搖頭概歎不已。

勃雷奇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人什麼來曆這麼厲害?”

斐迪南也聽得心癢難搔,急切地說:“這書還有嗎?先生可懇借我一看?”

宮策無奈道:“這書納蘭賢弟不讓為兄抄錄,隻是在酒酣耳熱之際,拿給為兄略翻了大概。”三人齊聲歎息。

張鳳翼道:“那這個現在何處呢?”

“納蘭賢弟本是帝都望族,聽他自述自雙親去世後,他不事產業,賣盡家中房屋田產,要實現自己‘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人生夙願,隻身一人周遊大陸列國勘察各地山川地理、風土人情。當時他在我們要塞小住十幾日後,便執意要走,為兄無論怎麼挽留都留不住,無奈隻得贈與他些路費,為他辦了證件,相送他再次踏上征程。從此以後為兄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現在何方了。”

“真是神龍見尾不見首哇!如此豪傑竟無緣親近,真是人生憾事呀。”張鳳翼悠然神往道。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張鳳翼借機出來在營內四處巡視一周,隻見大營己經完全紮好,一列列嶄新帳篷搭起,拒馬、鹿角、檻欄都已豎起。士兵們己開始一堆堆圍在一起吃飯,到處聽到喧鬧與談笑聲,一切秩序井然。張鳳翼放了心,回轉軍帳,斐迪南正與宮策投機地談著。

張鳳翼看看大家都酒足飯飽,氣氛也很融洽,方始含笑道:“三位兄長,這次咱們十一師團是火線整編,雖然匆忙,卻是大戰在即,一切容不得從緩,咱們也就除去客套,對於十一師團己後的統領與訓練安排小弟想聽聽各位大哥的意見。”

三人明白要說到正題了,都停下杯筷正容相待,宮策知機地道:“這事想必鳳翼賢弟早在心中深思熟慮過了,我們三人身為下屬,當然是聽賢弟的安排。”

張鳳翼謙辭道:“先生太謙了,三位大哥久在軍中,敵我軍情形勢都了如指掌,臨戰經驗豐富,都非小弟所能比。不過小弟也確是想了些看法,說出來大家議議。”

接著他看著斐迪南道:“斐迪南大哥原為重騎兵團萬夫長,當然還是統率騎兵,不過對於騎兵今後的訓練,小弟的看法是:原來大哥的重騎兵精於長槍巨盾的衝刺,以後作為輕甲斥候兵,應加強騎射訓練。

大哥的騎兵人數少,在咱們師團一般不會作為衝鋒主力,但派小股騎兵從敵側翼穿插,配合主力正麵進攻,卻極有可能,所以大哥還需加強突入敵陣後近距離斬馬刀劈砍訓練。

總之要在機動靈活作戰上多下功夫。”

斐迪南頷首道:“老弟說得很有道理。”

張鳳翼接著對勃雷與宮策道:“咱們是輕甲步兵戰隊,對於如何戰勝來勢淩厲的羅刹鐵騎我考慮了好久。重裝甲不是辦法,移動太慢。克製騎兵最好莫過於各種兵器長短搭配組成的小戰鬥組合。即在前的重盾擲矛兵與擲斧兵、盾後左右各兩名長槍兵、後跟長弓手的小單位組合。”

勃雷插話道:“老弟這想法好是好,卻有一致命缺點,你這個組合有方向性,如果敵人對兩側或後麵攻來就很被動。為什麼我們要組成密集的龜甲陣衝鋒,就是怕隊伍散開後,長官再也無法控製局麵。一但形成亂戰,你這個組合必然要被衝亂,無法保持隊形。”

張鳳翼讚歎道:“不愧是勃雷兄,一針見血,這正是小弟要談到的重點。我這個組合變人人各自為戰為小組協同群戰,這中間長弓兵最有餘暇,不像其它人要一心專注作戰,可設為一伍之長,負責聯絡,隨時指揮自己小組向友方靠攏,我再四組設一什長、四什設一哨長、四哨設一隊長,在亂戰中隨時集結成蜂窩狀的戰團,任敵騎將我隊伍穿插衝刺成多少塊多少節,我部隊始終指揮不亂,有所號令統屬,隨時拚合成任意隊形,並能最終化零為整,由亂戰狀態重新集結。”

三人聽了這番話,滿臉驚佩之色。勃雷拍腿叫道:“高明!實在高明!這樣無論騎兵從那個方向衝來,迎接他的都將是長長的拒馬槍與擲斧。”斐迪南也歎道:“這真是騎兵的惡夢。”

宮策撫掌讚道:“老弟開創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新戰法,輕甲步兵隻是戰場上最低級消耗品的觀念從此要改觀了。”

張鳳翼接道:“這隻個僅具輪廓的想法,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完善。在陣中指揮的主將我想以勃雷兄擔任最合適,勃雷兄要負上訓練之責。另外對戰局形勢判斷還是旁觀者清,所以外圍應有一指揮官,與交戰中主將聯係,根據形勢決斷攻守進退,這個任務非宮先生莫屬。宮先生受累,要設計一套比現存軍製更詳細的旗語與戰鼓、號角命令,以遙控作戰。還要與勃雷兄研究一下這個陣法的詳細進退組合應敵策略。你們看可好?”

勃雷興奮道:“這回可有事幹了!”

宮先生溫言道:“那賢弟這幾天可有目標?”

張鳳翼道:“我要看看宮先生的地圖,思考一個作戰方略,如果斡烈師團長問起來也好有個回答。三位大哥也想一下,過幾天咱們再就此事商量。”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喧鬧,好像營中士兵發生爭吵。四個人聞聲都站起來,正要趕出去看看。阿爾文和多特滿臉驚慌之色的闖進帳來,阿爾文口中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老大,我說怎的,人家打上門來了。”

多特急道:“來了百十號人,拎著軍棍,都是女的,誰攔揍誰。龐克大哥吃了虧。老大你快去看看吧。”

阿爾文瞪了多特一眼:“你小子腦子進水了,人家指名要找鳳翼大哥,他做了虧心事,敢還手嗎,不被拆了才怪呢?”說完轉頭對張鳳翼說:“老大快逃吧,到外麵溜溜,天黑再回來,她們找不著你,鬧一陣就會泄氣了,終究不會在咱們營裏住下不走吧。”

多特被罵醒過來,也道:“對對,我去給鳳翼兄弟備馬。營後還有一段檻欄沒紮完,正好可以溜出去。”

兩個人不顧尊卑地一通亂嚷。宮策等人麵麵相覷,既詫異張鳳翼的親兵如此無理,又納悶他們口中所謂的“虧心事”所指為何。

張鳳翼跑到帳口向外張望,老遠看到蘇婷拎著長劍脆聲喊道:“張鳳翼,你這個躲在暗地裏搞陰謀詭計的家夥,有膽子是男人的就站出來比個高低。”她帶領著百餘人的女兵,全拿著軍棍,龐克等幾個士兵倒地呻吟,大群士兵拎著武器攔在那裏,據理力爭,吵作一片。

張鳳翼暗想,看來自己把宮策三人一股腦拉入麾下,使白鷗師團一個也沒得到,梅亞迪絲她們一定氣得夠嗆。這師妹雖然打上門來,卻還沒有叫破自己沈泓的真名,說明她還是留有餘地的。

心念一轉,對宮策三人道:“來的是白鷗師團的蘇婷,那丫頭從不講理的,跟她什麼也說不清,我先出去避避風頭,這裏的事情宮先生如果不方便,就斐迪南大哥去擋擋,就說我去師團部了。”

宮策嗬嗬笑道:“賢弟隻管去吧,我去應付蘇婷副將就行。怒手不打笑臉人嘛。”

“對!”張鳳翼喜道:“千萬不能動手傷了和氣,她們想幹什麼都別攔著,免得吃了眼前虧,等她們鬧騰夠了,氣也消了,自然無事。總不成她們能拔幾根檻杆拖回去?”

這句話說得幾人都笑了。

多特與阿爾文引著張鳳翼牽著一匹戰馬偷偷從營後一段沒紮柵欄的缺口走去,一路上阿爾文搖頭匝嘴地道:“老大,你可真有眼光呀,那小姐雖然凶點,不過長得蠻靚的,不亞於她們師團長,你這兩巴掌挨的值得。”

多特也道:“她是個副將,說起來以鳳翼兄弟的官階還有些配不上人家。”

張鳳翼氣地發笑道:“我說你們兩個什麼時候你們能琢磨點正事?那種母老虎般的凶女人誰消受得起?”

阿爾文冷笑著回頭對多特道:“若沒有貓膩,人家怎麼會打上門來,有些人就是這麼會裝大尾巴狼,他幹都幹出來了,卻不許人家說一聲兒。”

張鳳翼變臉求饒道:“兩位大哥,小弟知錯了還不行嗎?求求兩位大哥積點口德,饒小弟這遭吧。”

三個人正說著,突聽一聲嬌喝:“終於堵住你們了,看你們還往那裏逃?”話聲未落,四下裏閃出十幾個拎著軍棍的女兵將三個人團團圍住。三個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地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