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娃娃。”
都不對,黑色的兩扇門一開,臘梅和開門的人都愣住了,臘梅覺得好眼熟,像在哪裏見過,十四五歲模樣的俊小夥,紮著一塊藍頭巾,眉清目秀的,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特別招人,這就是她臘梅想說又說不出的那種人。開門人為啥愣住呢?他好奇怪,從未見過的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敲門做啥呢?兩人愣了會兒,那開門的男子才說:
“大姐找誰?”
這一問,才提醒了臘梅,不再發愣,羞羞答答地說:“我弟弟的風箏飄在你家院子裏。”
那開門的男子“噢”了一聲走了,一會兒提著風箏出來了,說:“就是這隻吧,掛在我家梯架上。”
臘梅高興地說:
“對,就是這隻。”說著接過風箏,一看還是完好的,道了聲“謝謝”就順手遞給了弟弟。那開門的男子一麵關門,還偷偷瞅了一眼臘梅;臘梅呢,臨走一側身的工夫,也瞟了門縫裏的那男子一眼。
這情景,都被弟弟瞧見了,回到家裏,一五一十傳給了父母。
媽媽試著問:
“臘梅,你相中那相公了?”
臘梅羞得臉頰緋紅,微微點了點頭。
弟弟卻拍著巴掌,一連聲地吼叫:
“姐姐看上相公了,姐姐看上相公了。”
媽媽訓斥弟弟說:
“吼叫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啥稀奇?你姐都十七八的人了。”
萬般無奈,也就是沒辦法,臘梅的母親找到了媒婆子吳媽,一打聽,那相公家也有位女兒,十六了,尚未許人,也就是還沒訂親。
可把臘梅的父母樂壞了,便做了幾樣好菜,請吳媽吃了一頓,給了一吊銅錢的好處,讓給兒子——臘梅的弟弟去提親。
“停一停,停一停,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臘梅大,憑啥擱下不管,偏要給她弟弟先提親呢?”老二抱不平地插話質問。
“嘿!這你們就不懂了,世上隻有為兒子說媳婦托媒人提親的,那是光明正大;沒有為女兒找婆家托媒人的,那是見不得人的,都怕丟人現眼。娃他媽,你往下說。”孝先忍不住插了幾句。
媒婆子吳媽很會說合,到那家一說就成了。那家說到彩禮,吳媽說:
“不急,今年訂親,明年成親,時節還長著哩。他有個姐姐長得可水靈了,天仙一般,尚未許人,快了,她的彩禮一到,就湊齊送過來。”吳媽見那相公進來,趕緊補了一句,說,“他姐姐臘梅去年還到過你家,為她弟弟尋過風箏哩。你們見過麵,是不是?少爺。”
吳媽這個醒兒一提,那相公別提多高興,立刻拉他媽到後堂說話。你們想,她媽就那麼一個心肝寶貝,能不依嗎?再說,相互見過麵,又不是口袋裏賣毛,兩廂情願的事最好辦。這下子吳媽可就成了兩頭忙,受相公家之托,又到臘梅家提親,一拍即合。臘梅要許給心上人了,笑盈盈地一個勁兒做嫁妝。後來,經吳媽通融,兩家誰也不要彩禮,各娶各的,各嫁各的,終於心想事成。
“看來還是放風箏好,要不,咋能不花錢就成了兩對子。”老二頗受啟發地喟歎著。
“媽,風箏是個啥樣?您會做嗎?”花兒天真地問。
“做隻風箏有啥難的,媽肯定會。”老二蠻有信心地道。
“娃他媽,你就拿糊窗戶的紙給做隻吧,看把娃娃們饞的,也叫見個世麵,啊。”孝先替孩子們向女人央求著。
“好吧,沒那麼多紙,也沒那麼多線,就糊一隻,輪流放一放。以後說到船,可不能叫我造船,啊。”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兒,詼諧地道。
“老二去剝一根葦杆子來,丫頭去打點漿糊。”女人支派已定,自己取了紙來,嚓嚓嚓,剪好了紙樣,上了色,把葦杆用刀子劈成篾條子,捆紮好了,用漿糊把紙樣兒一粘,成了!
“五哥,咱們一塊兒去吧,難得聚在一起玩一回,娃娃們還不會放哩。”女人興趣盎然地邀請漢子。
“你們先去,我把這一隻緔出來就到。”
孩子們高興得溢於言表,因為媽媽陪他們去。老二背上老七,老四背上老八,老五要背老九,媽媽不肯,自己背著,手裏提著風箏,花兒和老五老六緊跟著,魚貫而出。
母子八人,說說笑笑,出了前大門,一同來到大梧桐樹東邊的空地上。
雙杏把背上的老九交給花兒背著,右手放鬆了線,左手擎著風箏,迎風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