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開懷起身笑著說:
“我摘吧,嫂子,個子高,省力,你看奶膀甩的多費勁。”
“比當年還拐,見過啥?長個眼睛,隻在那地方瞅,沒出息。”雙杏說著進了廚房,提來了茶壺,放在矮桌上,翻起三個茶碗,說:“喝茶,吃葡萄,自便,先解了渴,再吃飯。”
三個人甜絲絲地吃起來。乜開懷吃了幾顆說:“嫂子,你還別說,剛才愣愣的那麼一瞅,嫂子你變化太大了!出落得比從前更俊了,等孝先哥回來,請梅生哥給他說道一下。唉,孝先哥呢?”出乎意料的驚喜,使客人連主角都一時給疏忽了。
“八月十五吃鍋盔,壓了冬麥就淤水。他也就快回來了。花兒,麵和好了,去割些韭菜來。”
“嫂子,你多子多福,還有丫頭能替你和麵了,好自在呀!”張梅生羨慕之至地道。
“也自在不了,不怕你笑話,自打嫁了五哥,這肚子就沒閑過,生呀生呀,好不容易丫頭大了,才能替換一下我。你看這莊園,上百畝的地,近兩年,兒郎們能幫上手了;以往都是他一個人忙活,特別是那打井蓋房子,唉,苦下紮(很厲害)了。”正說著,孝先提著一捆韭菜回來了。
席地而坐的三個急忙起來,抱拳親呼:
“二五哥。”
“我猜想就是你三個調皮蛋,果然不差。”孝先輕輕搗了黃毛子等一人一拳,撂下韭菜,拿小凳坐了,動手揀菜。
“五哥,你咋回來得這麼快!還說叫丫頭割菜去哩。花兒,你爹把韭菜割回來了,你別去了。”雙杏趕快湊過來揀菜。
張梅生笑著說:
“二五哥,你把嫂子咋哄弄的?搞摸的服服帖帖的。你聽那哥哥叫的,又甜又蜜,又親又嗲,讓人聽了心裏癢癢的。”
“都叫十幾年了,有啥稀奇?我說兄弟,你也該娶個婆姨叫叫你了。”孝先朝張梅生答了話,側過身子對女人說,“老六跑到地裏一說,我就先回來了。唉,兄弟,是瞎碰上的,還是找來的?”
“孝先哥,嘿,這又是緣分。女人夾個扁扁貨,走遍天下都不餓;男人吊個礓錘子,要了一路沒見湯水子。”乜開懷稍稍一頓,尚未接上話茬,雙杏瞥了一眼插話說:
“活該,叫餓,叫渴,誰叫你拐來!”
“女人不就喜歡拐嗎?原本要趕到紅柳塘,討你的喜酒喝,不料為了躲過強人,跑了冤枉路。把人渴的要死不活,正犯愁哩,沒料想,這裏冒出一座莊園。黃毛兄弟推門要水,險些喂了你家的狗。不敢想,天上又掉下個活脫脫的大美人。”乜開懷油腔滑調地耍起貧嘴。
“你三個還行!我不在,能認出你嫂子。”孝先欣慰地點頭道。
“嗨!孝先哥,你不知道,剛遇麵的時節,誰能想到是你的媳婦。八隻眼睛望來望去,左瞅右看,前思後想,我覺得跟當年的雙杏小女人模樣有點像,尤其是那眼睛,可就是不敢認呀。你想,當年嫂子才有我胸膛高,如今和我耳朵一般齊;當年看不出啥奶膀,如今挺得直晃,人還沒到,奶膀就已頂上了。”
雙杏爭急了,拿韭菜打了乜開懷的臉一下,說:“喂,癩哇子(癩哈蟆)吃豇平,懸吊著嘴哩,比當年還拐,張口奶膀,閉口奶膀,那個吃奶娃娃的命根子,你吃不吃,反正奶一個是奶,奶兩個也是奶。”
“喂喂喂,生了娃的女人咋這麼潑辣!”乜開懷羞著雙手直做推搡的動作。
“嫂子,當年要這麼大方就好啦,省得我們閑磨牙。”張梅生衝著乜開懷的窘相道。
“看你說的,當年要這樣,不成了傻婆娘?說不定讓旁人當婊子哩。”
“唉,猴哥,你剛才不是說,等大漢哥回來,請張哥表說一番嗎,起來起來。”黃毛子想起了湊熱鬧的事。
“嗯,表說一下,聽聽。”孝先信口隨和地道。
“剛才,讓嫂子把乜開懷兄弟說羞了,別開不起玩笑。他張叔,你起來表吧。”雙杏似有歉疚地道。
猴子聽孝先兩口子這麼一抬舉,立馬來了精神,再三催促張梅生登場。張梅生邊思考邊站起身子,仿效眉戶調比劃著,現編現演唱起來:
“門外來了三個漢,
六隻眼睛瞅著看。
柴門推開一扇扇,
走出誰家俊蛋蛋?
客人眼珠忽閃閃,
活見仙女下凡間。
瓜籽模樣,桃花臉,
彎彎眉毛,鴴猴(貓頭鷹)眼。
黑眼珠子滴溜滴溜直打轉,
晶亮晶亮光閃閃;
睫毛茸茸向上卷,
自帶微笑純又甜。
箭杆鼻子端上端,
櫻桃小口那麼一點點。
糯米銀牙尖對尖,
濃濃的頭發像墨染。
肉皮子鮮嫩咋像桃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