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新鮮玩藝兒,見的聽的確實不少。你們這兒沒人抽大煙吧?”乜開懷問。
“這兒沒人抽大煙。可我爹的繼祖師父抽,把一身絕世武功都險些廢了,十幾兩金子也糟蹋了。”老四接上話茬兒說。
“對。再能的人抽了大煙,一上癮,就成了廢人。活著有口氣,幹不成活兒,卻能幹傷天害理的缺德事。東南沿海,抽鴉片成風。那廣東省會廣州,簡直成了災。英國老毛子,把鴉片偷偷運到廣州賣。當官的有錢的上了癮,為了過癮,千方百計搜刮老百姓;老百姓上了癮,就變賣莊房田地,莊房田地賣光了,賣兒女,兒女賣光了,賣老婆。有個叫方玉的把親媽都給偷偷賣了。當買主來抬人的時候,他媽才明白:說媳婦‘回娘家去了’是騙局,實際上是被兒子賣了,現在賣到老娘頭上來了。她罵呀,哭呀,咒呀,覺得如此丟人敗姓,活著,倒不如痛快去死。死了,那不孝的敗家子得不到老娘的賣身錢,便抽不了大煙。方玉媽決心已定,一頭撞在門框上,死了。”雙杏和孩子們聽了,唏噓不止。
乜開懷繼續說:
“那英國老毛子可賊了。把鴉片當禮品贈送給當官的。當官的便不管他們做犯法的生意。守關卡的得了好處,也不查不問;當兵的抽了渾身無力,哪能打仗?更嚴重的是,老毛子賣鴉片隻收白銀,不要銅錢,成十倍幾十倍地賺錢,那玩藝兒比黃金都貴。大宗大宗的白銀被洋人騙走了,老百姓日子沒法過。原先,一兩白銀,能兌銅錢一千文,如今漲到一千六七;原先農民賣穀子,一石多就能換一兩銀子,如今,需要兩石。朝廷規定,繳稅款必須是白銀。你想,洋人用鴉片把大宗白銀騙走了,政府收稅也要白銀,哪有那麼多白銀?銀價不漲才怪哩!這就坑害了老百姓。尤其是種莊稼的人,手裏的銅錢不值錢了,糧食不值錢了。為了繳租納稅,隻能多賣糧食,原先賣兩石,如今得賣四石。老婆娃娃吃啥?吃糠咽菜!糧食賣了,哪來的糠?
“逼得人走投無路,老百姓膽大的便招集些同遭遇同心思的人去燒煙館,砸煙販子的店,抄煙販子的家。可那些得了好處的狗官,反要派兵抓。老百姓氣不過,就聚眾反抗。有的幹脆上山入林,落了草,成了土匪;有的做了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
“事情越鬧越大,朝廷知道了,才商議鴉片的事兒。有的主張禁煙,再不禁,白銀大量外流,不但老百姓叫苦連天,連朝廷也國庫空虛,發不出軍餉;可那些得了好處的大官,主張不禁煙。直隸總督琦善便是一隻得了好處的綠頭大蒼蠅。
“那道光皇帝見國勢垂危,不禁煙不行,才打算禁煙。初步一查,把道光皇帝驚得吸了一口冷氣。他萬萬沒有料到,連他身邊的太監都吸鴉片。有個叫張進福的太監吸鴉片已三十多年了,也就是道光皇帝老子嘉慶在位時,那張進福就吸上癮了。夥同張進福吸煙的還有皇子、貝勒和太監首領一幹人等。把道光嚇得直冒冷汗,如坐針氈,深感鴉片害國殃民的嚴重,不能不禁。於是,多次召見力主禁煙的湖廣總督林則徐林大人,稱讚林大人的禁煙主張和做法。
“道光十八年底,任命林大人為欽差大臣,節製廣東水師,到廣州禁煙。
“林則徐是道光年間少有的清官。一聽派他禁煙,那些煙販子和受賄庇護煙販子的贓官慌了手腳,內外勾結,處處阻撓,想方設法搞破壞。朝廷有個領班軍機大臣穆彰阿做了他們的靠山。穆彰阿何許人?大奸臣一個。他和地方反禁煙的官商壞蛋狼狽為奸,魚肉百姓。林大人上任途中,他們處處暗藏殺機。林大人有時騎馬,有時乘船,一路上不以欽差大臣身份招搖,也不要求款待,輕裝簡從,秘密來到了廣州時那些壞蛋才知道,他們派出的殺手,一一撲空。
“林則徐大人一到廣州,明察暗訪,不吃請,不收禮,體察民情,和兩廣總督鄧廷楨、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精誠合作,捉拿煙販,懲辦不法官吏。同時積極備戰,做好應付突然事變的準備。添炮台、購洋炮,督促水陸官兵加緊訓練,並把痛恨英國老毛子侵略的廣大百姓組織起來,編為水勇,日夜備戰。
“林大人隻禁鴉片生意,不幹涉外商正常貿易,但對鴉片販子決不手軟。他禁煙的決心很大,他說:‘若鴉片一日未絕,本大臣一日不回,誓與此事相始終,斷無中止之理。’他的決心極大鼓舞了禁煙官兵和廣州百姓的士氣,他們把洋人公館裏三層外三層包圍起來,防止洋人煙販子逃跑。最後,逼得英國煙販子不得不繳出鴉片兩萬多箱,美國煙販子繳出一千五百多箱。每箱一百斤,有的一百二十斤,大略算算,光廣州一處,洋人煙販子準備賣給中國人的大煙就有三百八十萬斤!不得了啊!這要毒害多少中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