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木耳粉條子,生薑韭黃蒜苗子。
早上打的荷包蛋,晌午吃的臊子麵,
晚上燒的火鍋子,還有八碗一拚盤。
把你媽吃的高興的,把你妹子撐的瞪眼哩,
把我嚇得抽筋哩,把你美的咂嘴哩。
你說賣它做了啥?都讓老鼠搬了家。
(旦)還有哩,還有哩,賊強盜。
(醜)還有個啥?
(旦)你把咱老榆樹賣了做啥?
(醜)我嫌它黑鴉鴉光招老鴰(烏鴉)。
(旦)你把咱大澇壩賣錢做了啥?
(醜)我怕它汪了水淹死娃娃。
(旦)你把咱黑毛驢賣了做啥?
(醜)我嫌它光吃草要把糞屙。
(旦)你把咱大案板賣錢做了啥?
(醜)我嫌它擀麵去坑坑窪窪。
(旦)你把咱切菜刀賣了做啥?
(醜)我怕你切菜去光切指甲。
(旦)你把咱大黃狗賣了做啥?
(醜)我怕它不咬賊光咬你媽。
(旦)我把你個沒救手的賊強盜。你能賭!
(醜)我能押。
(旦)你能賣!
(醜)我能花。
四姐娃拿我沒辦法。
呼呼咿呼啦呼哈。
咿呼哈呀呼哈,
呼呼伊呼啦呼哈,
婆姨拿我沒辦法,
張連我笑哈哈哈。
乜開懷本人就滑稽可笑,平日裏油腔滑調,表演張連這一角色駕輕就熟,得心應手,那動作、眼神、腔調,滑稽有趣,贏得孩子們一陣又一陣的歡呼叫好。
乜開懷唱了三段要收場。孩子們哪肯放過,異口同聲地高呼:“乜叔叔,再來一段。”孩子們的反複高呼,逼得乜開懷一連又唱兩段,才勉強收場。
黃毛子虞發奮在眾目睽睽下,不得已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實話實說:
“都知道我人笨嘴笨,扭不起來,記性也不好,記住幾句就唱幾句。”他唱道:
打開牛圈門哎,放出牛一群。
公牛前麵走呀,母牛後麵跟。
兒子去放牛哎,老子扛長工。
大牛(耕牛)雖說多哎,盡是爬拉角,
套上犁地去哎,單把鏵打破;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都像我。
穿件破皮襖哎,虱子蟣子多,
懷裏揣個饃哎,吃掉大半個。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都像我。
娶個大老婆哎,嘴上開豁豁;
娶個小老婆哎,丫頭娃子多。
缺吃又少穿唉,日子咋個過?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都像我。
二娃去放牛哎,大娃去扛活。
丫頭才八歲哎,就把媳婦做。
受苦又受罪唉,爹娘管不著。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都像我。
黃毛子隻唱不表,可也叫人們啼笑皆非,憐憫之情幽生暗萌,也算一飽耳福。
黃毛子收場時,特意到孝先夫妻麵前,深施一禮說:“有請哥嫂,是合演還是單獨表演?”
孩子們從未見識過爹媽的表演。眼下輪上爹媽了,覺得很新奇,可也難免擔憂,因為前三位叔叔表演得已很精彩,怕爹媽不及,甚至怕出醜。
乜開懷那肯放過,倒好三碗酒等著。
孝先兩口子一合計,自然是合演劃算,一可少演,二可取長補短。孝先從軍十多年,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看過的聽過的自然不少。可他一心習武,對看戲隻是一笑而已,記住的很少,能唱下去的也隻有《詠月》。雙杏在娘家也看過一些戲,也沒記下啥詞兒,扭幾下倒也不難。於是他們決定夫妻合演,孝先主唱,雙杏隨聲附和,和不上就隻張口扭捏。在乜開懷等的鼓噪聲中,孝先兩口子出場唱道:
正月裏來正呀月正,我和尕妹看呀花燈。
花燈百丈高哎,險些閃壞尕妹的腰。
二月裏來龍呀龍抬頭,尕妹愛看獅子滾繡球。
繡球滾得歡哎,尕妹笑聲比蜜甜。
三月裏來三呀月三,我和尕妹逛呀花園。
花兒開得鮮呀,比不上尕妹的俊臉蛋。
四月裏來四呀月八,娘娘廟裏求呀娃娃。
娃娃幾時生哎,尕妹心裏想著他。
五月裏來五呀端陽,糯米粽子蘸呀蜜糖。
蜜糖一時甜哎,不如尕妹的——嘴唇香。
六月裏來浪呀浪十九,城隍廟前搭呀戲樓。
好戲連台看呀,阿哥心裏樂悠悠。
七月裏來七呀月七,牛郎鵲橋會呀織女。
王母心太狠哎,拆散一對好夫妻。
八月裏來月呀月兒圓,家家戶戶盼呀團圓。
月圓人也圓哎,個個賽似活神仙。
九月裏來九呀月九,不成的莊稼喂呀老牛。
老牛樂滋滋哎,種田人別提多難受。
十月裏來十呀十月一,祭奠祖宗去呀燒紙。
紙錢漫天飛哎,嚇哭了誰家的孩子。
十一月裏雪呀雪花飄,財主巴依樂呀樂陶陶。
窮人愁吃穿唉,心裏活像滾水澆。
臘月裏來臘呀臘月八,吃罷粥來賞呀賞梅花。
梅花不怕寒哎,贏得人呀人人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