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不好意思地摸著頭說:
“你咋聽得那麼真切,猜得那麼準,看見了一樣。不管咋說,咱不再光棍一條,成了真正的男人,不再是嘴上過癮解心慌了。”
張梅生接著說:
“第二天,虞兄弟把媳婦領到街上,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衣,買了禮物和祭品才去了丈母娘家。
“師父問我:‘虞發奮是不是當夜就領女人回娘家去了,要不,為啥不回房睡覺?’我不敢欺瞞,就說人家另租了房子。師父聽了,笑著直搖頭。過了會兒,師父說:
“‘不做親是兩家,做了親便一家。虞發奮媳婦家的事,你我也去幫襯幫襯。’
“於是,我陪師父買了祭品,去一看,喪事辦得可憐,鄭家親友極少,鄰裏不多,冷冷清清,沒幾個幫手。師父索性和我摻和上料理喪事,直忙到入土為安,才回到客棧。
“攢三之後,黃毛領媳婦回到客棧,動情地對我說:‘臨走,母女倆抱頭痛哭一場。丟下一個寡婦媽媽,孤零零的將後咋過?’
“我又多了個心,長了一次嘴,說:
“‘幹脆嫁給師父,咱一塊兒走。’黃毛說:“‘誰知道師父願不願意?’我說試試,反正師父也是要娶女人的,他總不會像我們圖個年輕漂亮吧。黃毛催我去問。麵對師父,咋好直說,我便繞個彎子,提起豆腐空水,隔著靴子搔癢,試探著問:‘師父,回關內時日也不少了,你打算辦個啥樣的家?’唉,沒想到師父和和氣氣地說:
“‘我還能辦個啥樣的,這把年紀,還能跟你們比?圖個花繃棱登呀。隻要跟我好好過日子,能生育的女人,四十不嫌老,三十不嫌少,也就罷了。’聽了師父的口氣,我心裏有了底,打發他小兩口去把(試探)那寡婦的口氣,唉,也真怪,說法跟師父不謀而合。再說,兩人都見過麵,一拉線就成了。師父給置辦了兩套衣服,就住進了客棧,算是沒花啥錢,有福氣,拾了個便宜。”
“唉,大漢哥,你咋搞的?一沾嫂子的身就給她把果果坐上了,不是雙胞胎就是三胞胎,把人眼饞的!年輕輕的她,比嫂子當年還大兩歲,一天不拉地弄,咋弄都不行,半年過去了,肚子不見動靜。她媽一個老女人反倒懷上了。”黃毛不甘心地插言道。
雙杏有所觸動,不服氣地說:
“喲,三十三歲,比我才長兩歲,就成老女人了?怪你太饑食了吧,不要命的,剛坐了苗也叫你又搗掉了。”
孝先笑著說:
“兄弟,你不是笑話銀連寶種子不好嗎,現今輪到你頭上了。別著急,慢慢來。”
“咋個不著急嘛!我比嫂子還長兩歲,嫂子給你生了一世界,種地有種地的,放牧有放牧的,蓋房有蓋房的,趕車有趕車的,農忙你都用不著下地了,多自在、多省心、多福分啊!”
“說來說去,還是嫂子和哥有緣分,一拍即合。哥是金鈀,嫂子是金匣,匣子裏全是寶貝疙瘩。你我笑他人,如今該別人笑自己了。”乜開懷同病相憐,自我解嘲。
乜開懷的媳婦白了乜開懷一眼。虞發奮媳婦羞怩地低著頭,靠在猴子媳婦的懷裏。
“說說你自己吧,他張叔。”雙杏敦促張梅生繼續講下去。
張梅生望著媳婦不吭氣。乜開懷自告奮勇:
“我說。途經隴西,梅生哥回到了家。老爹高興地給他四處張羅,沒一個叫他中意,漂亮姑娘不是早訂了親,就是有這有那毛病,話說不真的,耳朵聾的,腿跛的。有一個被張哥看中了,問話不答話,還以為是啞巴哩。一打聽,原來是滿嘴沒牙。
“後來終於訪到了姓米的一家。這家姑娘長相挺端莊,一副瓜籽臉,就是皮色黃了點,不笑迷人,一笑眼睛像嫩葫蘆上掐了一指甲。她本是換門親,她哥說好了呂家的姑娘,過不起彩禮,隻好拿妹子頂給呂家的兒子,兩相扯平,誰也不囉嗦啥,到日子抬人就是了。 不料呂家小夥外出做生意,被劫路的強盜殺害了。米姑娘年方十七就做了望門寡。張哥倒也不計較那些,見人樣不錯,要禮也不多,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