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去!”
雙杏呢,從身子被挪向裏邊的一瞬起,就萌生了最強烈的求生欲。她最怕的是被拽下去。搜身給了她扭轉乾坤的契機。那白麻子一副色迷迷的癡相,完全喪失了應付萬一可能的警惕。雙杏暗暗歡喜,自從被拽倒,絕望了須臾,她就伸手從懷裏握好了刺蝟飛針,伺機最後一搏,眼下機會終於來了。她貌似微閉雙目,實則窺視前來的搜身者。
老大呢,懷揣零花的散碎銀子,料定賊人必近前搜身,手握長煙杆於身邊,隱蔽起來等待,反複告誡自己:身陷絕境,出手必須快而準,沒有第二次機會。老大從六七歲習武,一日不輟,勤奮有加,並有較好的悟性,曆經十幾個春秋,可謂功力深厚;自從跟繼祖師父習武以來,功力更是精進。眼下,他隻盼賊人近身,突施奇功,好救母救兄弟。
白麻子老大饞兮兮地貼近雙杏,伸手正欲解扣入胸,隻見女人靠在身邊的右手一揚,白麻子來不及躲閃,連吭聲都來不及,便向後猛挫了身子去。身後的賊人不知變故,來不及細看,撲了上去。女人的左手一抬,滿滿的一把繡針飛了出去,眾賊人應聲紛紛倒地。
幾乎與此同時,大蒜頭鼻子幾個躬身去搜老大,左手指剛一觸老大胸懷,隻覺硬硬的,興得直叫:“這家夥有。”另三個賊人一聽,迫不及待競相伸手來搜。老大將壓在身邊的右手嗖地抽出幾比劃,閃電似的,看似煙鍋頭探頭輕點,實際上內力爆發,使賊人摧肝裂膽,有的捂胸,有的捂肋,氣上不來的,話說不出的,疼痛難忍,紛紛向後倒去。
坐在懸石上的老七見了,其樂無比,隻差狂笑出來,怕驚動了其他不明真相暗藏的賊人。老七忍著笑輕輕飄了下來,輕輕速速為母親脫了套,順手拉過一個賊人的腳給輕輕套上,再去幫大哥脫了套,也給套上一個賊人。若不然,套子空溜下去,驚動了暗暗埋伏的賊人,那就糟了。兄弟二人分頭和母親雙杏速速幫老四老五老六脫了套。老四和老七將剩餘的賊人也分別上了套。那夥賊人眼睜睜見自個兒被上了套,有力難使,有苦難言,瞪大了絕望的雙眼,隻能鼓著白眼珠,恐懼至極,流下臨死的苦淚。
自從白麻子老大籠統地喊叫“鬆一下”之後,暗伏山腰洞口的賊人便鬆了勁。估計搜財的事該辦完了,卻又不見空套落下,也不見空中飛屍,心裏恍惚,吃不準,於是向上呼叫:“完了嗎?收啦!”
老七一聽,悟出竊道,佯裝白麻子的腔調,偽作賊老大的勢頭,回道:
“收吧!”老七見繩套抽動,急使眼色,老四老五老六齊動手,將一夥黑心賊滾了下去。
雙杏和老大本不忍心這樣做,可又事出無奈,賊人不下去,就得自己下去,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嗨!”忿忿地長歎一聲,靠峭壁蹲下身子歇息。
“這就是說書人講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上天有眼,怪不得咱們。”老四自我寬慰道。
老七貼近母親關切地說:“媽,硬撐著向前走一截子吧,到寬展處好休息,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雙杏雖已化險為夷,這驚嚇遠勝於古牧地那一夜。那一夜受侵害的隻是她一人,若拚搏起來好在是平地;可這一次,賊多勢眾,又巧設機關,使一家七口身臨懸崖,陷入絕境。若不是救急的絕招,五口人早隨著無常上陰曹報到去了。驚嚇過度的雙杏自感非常疲勞。
可老七講得有理,隻好鼓足了氣力,由老七扶著乏兮兮地向前走去。
“媽,今天多虧您的絕招,才絕處逢生,要不,我看就沒救手了。”老四佩服地貼近母親道。
“就是,我說咋的,白麻子老大連聲氣都不吭就跌過去了。後來給他上套時,才明白,是叫媽的刺蝟飛針把嘴給封上了。”老七興高采烈地比劃著。
“白麻子的臉活像個刺蝟。媽,真有您的,跟誰學的絕活?”老五好奇地問。
雙杏被孩子們簇擁著,他一言、你一語地那麼一激,精神了起來,忍不住笑著,甜甜地說:
“還能跟誰學?你爹教的麼。你爹他啥不會?”
“不行。爹偏心!咋不教給我們。如若咱弟兄都有了絕招,哪有今日的險情,把人都快急瘋了。”老七執著地嚷道。
雙杏點了老七的腦門一指頭,笑著說:
“傻兒子,你爹不偏心你媽,還能偏心誰?等你今後有了媳婦就知道了!”
老六扭偏了頭,問:
“媽,您哪有工夫練這絕活,啥時節練成的?不是今天露一手,還不知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