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千裏省親(5)(3 / 3)

雙杏見孔才已去,招呼孩子們就路而坐,吃點幹糧,喝口水,歇息片刻好繼續趕路。

雙杏抱著冬梅剛要屁股挨地,老七走過來,拉母親來到陡坡邊的一塊菱形大石前,說:

“媽,您坐這兒。”雙杏舒心地一笑,坐了下來,自己吃幹糧,冬梅趴在大腿上吃奶。雙杏吃罷幹糧,拿過水囊喝了兩口,低頭看孩子吃奶,無意中發現冬梅蹬腳處,石塊上有兩顆杏子的痕跡,好奇地吹抹了灰塵,果然是兩顆連著的杏子哩。

呃,她記起來了,當年猴子乜開懷為了取笑,把自己先占了的這塊石頭讓給她兩口子休息,並掏出匕首,順手劃了個小杏子,又笑嘻嘻地連著加了一個大杏子,說那是孝先。大杏子有好幾個小杏子大,意在笑她倆一個特大,一個特小。看著陳跡,回想當年旁人的取笑倒挺有意思。尤其令她難以忘懷的是過那一段險路的情景: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她望也不敢望,三人不能並行的路麵,坑坑凹凹的,嚇得她哪敢獨立行走,孝先拉住她的手還不行,她非把孝先的膀子抱得緊緊的,亦步亦趨。樂得猴子、黃毛幾個看把戲,跑前跑後的,嘻嘻哈哈、刮臉皮,惹得自己又羞又惱,直翻白眼。

“媽,想起啥高興的事?看您一會兒嗤咪一笑,一會兒撲哧一笑。”老七坐在對麵的地上好奇地疑問。

雙杏這才意識到自己回憶往事時喜形於色了,嗔道:“媽笑也由不得了。”起身說,“走吧。”

老大牽好驢,老四扶母親上去後,老七把冬梅遞給母親靠在懷裏。老大牽驢走在前頭,其他人緊步後塵。有了驢做腳力,孩子們既不擔心累了母親,也不用輪換背冬梅了,真是輕裝上路,一溜塵土、一溜風,不停地向東馳去。

雙杏母子闖過色皮口,隻是一味趕路。平坦的戈壁,天然的礫石路麵,間或遇到幾堆長著紅柳的沙丘,風殘雨蝕的土堡,別無阻礙,惟一吃緊的是迎麵風呼呼不停,不時迷住眼睛。這裏是七角井百裏風區,雙杏當年走過,深知不是留宿之地。況且,二十年後,此地仍無店舍。盡管天已抹黑,人困驢乏,惟一的選擇還是走。步行的孩子們隻得邊走邊吃點幹糧,或喝口水,直到明月當空,才趕到車軲轆泉,就在泉邊露宿。

老大絆了驢的前蹄,飲了水,見周圍無草可吃,無可奈何地對母親說:

“媽,驢沒喂咋辦?”

雙杏思量了下,說:

“是呀,驢不光要走路,還馱著兩個人,不喂,餓壞了,也對不住人家。那麼著吧,待會兒我喂它些幹糧,等到了哈密,買些料馱上,路還長哩。我喂了它,它也親近我,說不準還不用你們牽哩。”

老七接上話茬兒說:

“就是要舍得喂東西。要不是它,咱們大半天工夫,能走這遠的路嗎?至少有八九十裏。”

“聽你爹說一百裏哩。”

孩子們清早起身趕路,色皮口又苦鬥了許久,跟著毛驢不停腳板地跑,大半天工夫,幾乎越過百裏風區,已是難能可貴的了。雖然乏得動不得,誰也沒有半句怨言,因為這是為了媽媽,也是為了他們自己,一輩子難得這麼一次。老大撿低窪窩風處,鋪了四張熟羊皮,省出兩張給母親和冬梅蓋了,一家人緊緊擠在一起,也不覺得多冷,一迷糊過去,便默默地溶入茫茫的夜幕裏。一覺睡醒,睜眼看,已是東方微曦。

老大悄悄起身,牽了驢尋草覓食,在附近溜達著。

雙杏睡醒後,也不急於叫醒孩子們。出門以來,孩子們雖說漸漸習慣了長途跋涉,但一天走將近二百裏路還是頭次,讓多睡會兒吧。紅日出山時,孩子們才一個個陸續揉著惺忪的雙眼,起身沐浴在浩瀚戈壁清爽的晨風裏。

老大見兄弟們起身了,把驢牽了回來,飲了水。雙杏手捧幹糧喂了驢,便動身上路。

過了一碗泉,迎麵才遇上騎馬的、騎驢的、趕馱子的客人。

到了梯子泉,已是午時。雙杏母子停下來,吃了、喝了,休息片刻,又起身趕路。一路上經過鴨子泉、沙棗泉,漸漸看到了稀疏的人家。說來也怪,雖然身子困乏,但一見到綠色,人人卻長了精神。趕至柳樹泉,已日落西山。

雙杏關照孩子們,說:

“該歇腳休息了,一連幾天在外將就,也不好;再咬牙撐持一下,十多裏就到了三堡,那裏有客店,咱們也該吃頓拉條子,睡個好覺了,咋樣?”

孩子們一聽,莫不歡欣起舞,齊聲應“好!”於是,人不住腳,驢不停蹄,月掛樹梢時,進了三堡車馬店投宿。

五、暢遊哈密城

雙杏母子經過一夜休息,人養好了,分外精神;驢也吃飽了,格外有勁,連顛帶跑,不到中午,穿過二堡、火石泉等人煙稠密的村落,便進了哈密城西門,在一家義德車馬店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