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豈肯攀繩而上,運足功力,一個旋轉,扶搖直上,眨眼躍上長城。
諸葛先生興歎不已,雙杏見了眼角增輝,眾女眷咂舌誇讚不已。
諸葛先生將繩拴在腰間,由老七老大拽了上去。
雙杏見了也照模照樣,老四急忙上前檢查了一番,把繩給綰牢實了,才叫拽了上去。雙杏一上,女眷誰也不甘落後,哪個都比雙杏輕巧,一會兒都被拽上了長城,蹦蹦跳跳,說說笑笑,好生熱鬧。
剩下老四老五老六咋辦?攀援而上吧,當著母親、妻子自然丟臉;自己上吧,從未試過,眾目睽睽,好不為難。正是學藝不知何時用,臨到用時方知難。老大猜透了他幾個的心思,不用繩子,從垛口伸下手來,老四鼓足勇氣,用盡功力,縱身騰起,被老大抓住一帶,輕鬆地上了城去。老五老六也照此辦理。各自妻子早已期待,見丈夫不拽繩索上來,也不失體麵,相互依附著盡情遊覽。
且說諸葛先生南瞻北眺,萬裏河山;東瞅西瞧,長城蜿蜒,一副從未有過的歡快麵孔。興奮得他手舞足蹈,不亦樂乎;激動得他浮想聯翩,湧起陣陣情感的波濤,情不自禁地一手捋須,一手揮舞,口中侃侃吟出一首《登長城》:
“秦皇築城為固邊,
漢武出擊威振天。
南侵無數民塗炭,
北征血濺大草原。
長城內外皆兄弟,
炎黃子孫萬古傳。
和睦相處百業興,
天下一統喜空前!”
雙杏一行目不識丁,哪曉得諸葛先生為何如此激動,口中念叨些什麼,聽得稀裏糊塗,似懂非懂。
老大老七前日在焉支山已目睹先生陶醉得意於美好大自然的情態,今日又見他動情忘形於古長城,雖見怪不怪,但終究不可思議。
老七忍不住問:
“先生,您口中念念有詞為啥?咋聽不懂呀?”
諸葛先生拍著老七的肩頭,深情地說:
“等你以後識了字,讀了書就懂了。在下此生難得登長城一遊,浮想萬千,有感而發,吟詩一首,幸甚幸甚!”
雙杏略有感觸地說:
“諸葛先生,我看這長城咋像——咋像正月十五玩耍的龍身子,折來彎去;那一個挨一個的垛口,遠看像龍身上的鱗甲。”
“妙,妙,妙!延夫人,你好奇特的想象力。那龍頭東去是山海關,龍嘴伸在大海邊;那龍尾向西一擺幾千裏,便是嘉峪關。從頭至尾一萬多裏,真不愧為中華巨龍,中國人的脊梁!”諸葛先生興得忘乎所以,感慨得滔滔不絕。
雙杏見旭日東升,說:
“那咱們下去吧,該上路了。”
老四說:
“下去還要麻煩一陣子,幹脆就從城牆上走,既平坦又快當。”
“行嗎?諸葛先生。”雙杏慎重地詢問。
“日從東出,咱們西去,長城也自東往西,沿著長城走,八九不離十,盡興遊覽,豈不妙哉!”
“咱們不是要經過嘉峪關嗎?說不準一直能走到盡頭哩!”老七想當然地猜測道。
雙杏駁斥說:
“瞎說,若是那樣,前人咋不沿著長城走?肯定有不走的道理。再說,盡在長城上走,吃啥喝啥?邊走邊看吧。冬梅咋辦?咋個接上來?”
老七說:
“好辦,反正我要下去牽驢。”說罷,一個大鵬展翅,淩空飄下,驚得禿頂老人前仰後合。老七借了老人新編的筐子,將冬梅放在裏麵,拴在繩子上,由老大緩緩吊了上去。老七收了繩索,仍掛在鞍橋上,將毛驢的韁繩係在繩鞭的鐵環上,自己騎上紅鬃馬,牽上毛驢,沿著長城,仰望城上的人影西去。
那長城上的行人邊走邊看,說笑連連,空前快活。諸葛先生因流連忘返,常常尾隨其後。
申時未盡,腳下寬敞平坦的長城已殘破不全。下了長城,詢問牧羊人,方知已踏入張掖地段。
雙杏打算盡早投宿,好好吃一頓,美美睡一覺,消除幾天來的驚嚇與疲勞,便行色匆匆。摸黑時他們住進西關的金張掖車馬店,自做可口的拉條子,吃得鍋底朝天。洗漱畢了,各自歇息不提。
二十六、參禪大佛寺
雙杏本打算早飯後帶孩子們上街買鞋。一抬腳,她卻犯難了,穿著破鞋怎好上街!呆在店裏尚引人笑話,咱西域人不管咋的,也不能把人丟在張掖城呀!叫人笑咱是一群傻婆姨。可不上街也得上路呀,還有三千多裏,不置備好鞋子咋行呢?正為難時,店主女人走過來了,是個大個,跟自己不差上下。雙杏心裏活了,一閃眼珠,迎上去說明原委,向店主女人借了一雙鞋,隻帶老大上了街。這倒不是因為老大的鞋沒破,一是老大穩妥,他能穿的除了老七,其他男子都行;二是男人家嘛,鞋破點上街不大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