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千裏省親(30)(3 / 3)

和尚汗顏不悅,說:

“小僧道行薄淺,實在無法回答,請隨行的先生解答吧!”

諸葛先生並不推辭,說:

“莫說成佛,就菩薩也僅觀世音一個。遍觀佛像境界,無女性。奇怪乎?不奇怪。縱觀曆史長河,女媧之後,盡是男人做皇帝。女人隻配做王妃、做皇後。給玉皇大帝做娘娘的王母要數最最體麵的。至於武則天做皇帝,還是因為她處心積慮,老謀深算,借女色篡的權。故而,這世道是男人當家做主的世界,重男輕女,一脈相承。據前所說,陰陽一理,鬼界、仙界跟人間一樣,都是男子當權,故觀音做不得佛。佛是佛界最高的級別。觀音原本陀佛的左脅侍,把他普遍塑成女菩薩,那還是唐朝以後的事。師父以為如何?”

“似有道理,似有道理。那是佛的事,小僧不敢妄加揣測。去右邊看壁畫吧。”和尚邊走邊回道。

彩色壁畫連環有趣。和尚指著壁畫解說了五百強盜成佛、善事太子、須闍提太子、微妙比丘尼的故事,離奇古怪,誇張滑稽,無非旨在宣揚佛有無敵於天下的感召力,佛法無邊,從教向善,才是惟一光明的前途。

“‘飛天’是佛經中的乾闥婆(天歌神)與緊那羅(天樂神)的合稱。她們的職能是以歌舞侍奉佛陀和天帝。以下請自看吧,小僧恕不奉陪。”和尚說罷走了。雙杏一行盡情觀賞那多姿多彩、妙趣橫生的飛天壁畫,真叫人陶醉。

你看那迷人的飛天:

有的腳踩祥雲,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揮臂,騰空而起;有的手捧鮮花,扶搖直上;有的手托花盤,繡帶飄曳;有的雙手橫笛,輕歌曼舞;有的手拍腰鼓,彩雲繚繞;有的雙腿上揚,淩空飄下;有的回旋遊弋,身輕如燕;有的行雲流水,灑脫自如;有的溫情脈脈,春風得意……一展輕盈向上、自由歡快的風情韻律,謳歌了佛界天堂的歡愉。

西夏飛天確屬少見,令人大飽眼福。其突出的特點是:以黨項人為模特兒,臉型長圓,兩腮外鼓,深目尖鼻,細眉斜眼,身材健壯,多飾耳環,世俗性很強。

孩子們隻注意奇特看熱鬧。雙杏看了福至心靈,似有感想,卻零散而無從說起。隻有諸葛先生靜觀塑像、壁畫,領悟頗深,略做思考,吟詠七言詩一首:

“神女飄飄欲飛天,

隨心所欲夠爛漫;

佛祖講經好自信,

巨掌翻覆法無邊。

官宦庶民虔心拜,

樂得佛姿萬萬千;

釋儒文化熔一爐,

特色當屬中華篇。”

先生頓了下,又說:“花開西方,果結東土,誠然,誠然。”

雙杏母子聽了依然似懂非懂,奇怪地望著諸葛先生那亢奮之情自由流露的神態。

諸葛先生也覺得奇怪,向不吟詩的自己,從遊焉支登長城以來,竟一次次心血來潮,詩興湧動,一再吟起詩來,實屬罕事。

離開寺院時,老七端詳著母親,笑著說:

“媽,您也成唐僧了,見寺便進,見佛就拜,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詞,快成菩薩了。”

雙杏聽了非但不生氣,倒訕笑起來,說:

“不知咋的,自打跟你爹來到西域,地廣人稀,不見個寺呀廟的,即使有,也是爛的。當年大雪天,生你大哥時,痛得要命,死去活來,嚇得你爹六神無主,從不拜佛求神的人,一個勁兒朝著小觀音像磕頭。疼痛一過,我還覺得好笑,不在意。你大哥生下後,你爹差點沒高興瘋了。嗨,從那以後,供佛敬神要緊得很。也許上了年紀的人大都這樣。沒有兒孫盼兒孫,有了兒孫盼興旺、盼發達。與其說心思在神上,不如說在兒孫上。一個兒女一條心。就拿你媽我來說,要有多少條心呀!總盼你們成人成材。這一路坎坎坷坷的,被逼無奈,開了殺戒。事後又於心不忍,總期盼以後順當,不再打殺,逢凶化吉,好早日回到家裏。這不,一想一盼,就燒起香來,拜起佛來,總算是一種念想。你這小淘氣,還笑話媽迂叨哩,沒肝沒肺的,都還不是為了你們。”

雙杏母子說說笑笑上了官路。老六慶幸不已,長籲一口氣,說:“焉支山那夥飛馬賊總算有個了結。”一向不曾開口的老五則冷不丁地說:

“那倒不一定,說不準跑到前麵等著哩。”

眾人聽了不以為然,依舊饑餐渴飲、夜宿曉行,不一日過臨澤,越高台,穿過元山子,抵達下河清,一路順風。老六以勝者的口吻說:

“五哥,我說馬飛賊已經了結,你還不信。”

老五則矜持說:

“莫要高興得太早,河西走廊還沒走到盡頭哩。走著瞧。”酒泉一宿,便直抵嘉峪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