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裏,老七氣恨恨地又給諸葛先生敘說一遍。諸葛先生對雙杏嚴肅地說:
“延夫人,此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好,立即動身!”
不待日出,雙杏母子便取道向北,徑直上路了。
走了半日,雙杏才叫大家下馬吃點幹糧,讓馬匹也得以歇息。
老七若有所思地對諸葛先生說:
“如今看來,塞翁得馬,安知非禍?咱得了土匪的馬,招來盜馬賊。對吧?先生。”
“如此領會極是。不過,響馬的坐騎也是奪來的。”
老七麵對女眷也不客氣,緩緩說:
“昨夜來的幸虧是些毛賊,一喊‘有賊’便慌得四處亂竄;若遇上一夥江洋大盜,四嫂、五嫂、六嫂非落入強賊之手不可,到那時,做了人質,莫說六匹坐騎,就連做押寨夫人的厄運也改變不了呀!還是救人要緊。三位嫂嫂,小弟說得在理乎?”
梅娘幾個羞愧不堪,老四幾個低頭背過身去。雙杏經此一點,自然明白是咋回事,白了幾個媳婦一眼,鼻中發出忿忿的歎息聲。
雙杏母子日行戈壁,夜宿荒漠,茫茫戈壁,屢見不鮮;豺哭狼嚎,司空聽慣。女眷們尚不知未來的家究竟是個怎樣的去處,隻知跟著走。媳婦們則把丈夫當作依靠和護身符,從後腰把丈夫摟得緊緊的。
不消四日,來到一個去處,有四座灰白色的小石山,走近一瞧,岩石上不知誰人何時刻了許多畫。有北山羊、鹿、馬、狗、熊、狼、虎等等。大家見了新鮮有趣,索性下馬,瀏覽一陣。有狩獵圖,武器主要是弓箭,還有車輛畫。走著看著,竟步入一條不大的自東北而西南的河流岸邊。河岸岩畫目不暇接,多了駱駝和交戰的圖畫。反正天時尚早,雙杏也樂於邊走邊瞧。
雙杏瞧著岩畫,不由聯想起丈夫從南山石門子回來說的那一大套悄悄話,情趣橫生。可瞅來看去,並不見丈夫說的那種兩性相交的畫麵,猛然閃過一個念頭:是五哥借題發揮戲弄自己,興許並無那種畫麵。可跟丈夫從不打誆語的品性一聯係,又覺得可信,兩相一比,頓覺索然無味。
那諸葛先生則好奇地細觀手摩,隻是搖頭不語。恐怕是不見經傳,對他來說也是一無所知。
沿著河東岸一路遊去,高約三尺的黑色巨石上,有一幅十二騎士手持長矛圍戰一騎士的交戰圖,栩栩如生,實為罕見,看得老七幾個不忍心離開。老七百思不得其解地自語:“三英戰呂布就夠稀奇的,又來個十二圍一,咋個應付?真是世外高人!”
再往前走,山勢綿延起伏,溝壑縱橫,沙石裸露。且看那裸露的沙石,經風吹日曬,被大自然的魔力造化得千奇百怪,有的像鷹,展翅淩空;有的像熊,笨拙憨厚;有的像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似禽,或飛或走,姿態萬端,更多的岩石則酷似猴子。雙杏看得高興,說:“這不成了猴娃山了嗎?”
路遇牧駝人,一問才知,果是猴娃山。原來他們已來到東廟爾溝地段,山上有大佛寺。
雙杏自然要去寺裏燒香拜佛,並說:
“過了這座山,便沒有這座寺了,到了咱家,想見個寺也沒有。”
第三日傍晚,一行人來到陶家宮。正欲投宿,隻見岔路口老榆樹下懸吊著一人。老七慌忙撲上前去。
三十、鋌險救古麗
老大見老七撲了上去,也急急下馬,撲上前去。老七抱住上吊人的雙腿舉起,老大將吊著的人緩緩放倒在地上。原來是位畏兀兒老人,頭戴小花帽,身著半開襟白土布汗衫,幹癟的下頜上留一縷長須,五十開外年紀。
雙杏趕了過來,說:
“老大,看鼻子出不出氣。”
老大把手伸至老人鼻孔處,有微微熱氣從鼻孔呼出。說:“媽,還有氣。”
諸葛先生過來掐了人中,按壓了胸脯,老人漸漸喘出粗氣,眸子活了起來,圍攏過來的眾人才鬆了口氣。老人掙紮著欲起身,老七將其扶坐地上。
“胡達呀,您叫好人救我做啥?死了心靜,活著難受,沒活頭呀!”老人雙手拍膝呼叫著。
雙杏一行人隻從故事裏知道人上吊的事,現實生活中碰到人上吊尚是頭一次。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大千世界多麼美好,誰願意自己了結生命呢?必定有過不去的溝溝坎坎。
雙杏關切地說:
“老人家,死不得。您的親人知道了該多傷心呀!”
老人眼淚撲簌簌地說:
“提起親人,我的心碎了,腸子斷了。正是為親人去死。”
“老人家,親人對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