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先興奮地自言自語:
“咱延家祖祖輩輩和文字無緣,現今也有了自己的學堂。嘿嘿。”
繼祖師父領著長子,挾個包裹,慌忙趕來,說:“一下子也拿不出啥東西拜師父,先將就著包了兩個鍋盔,兩塊月餅,不知嫌棄不嫌棄?”
孝先說:
“嫌棄啥?先生西來不是圖錢,吃住我管了,每年再端他十二兩銀子,我包了就是。”說著一同進屋。
此時,屋子中央牆壁上已掛起諸葛先生畫好的孔夫子圖像。先師一副和藹、仁厚、平易近人、虛懷若穀的飽學模樣。
諸葛先生莊重地說:
“此乃先師孔聖人,文廟裏供奉的就是他。先師春秋末年人,不恥下問,博采眾家之長,多才多藝,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乃文明史上授徒之最。後學之輩,理當虔誠叩拜。”
先生言畢,繼祖師父和孝先領頭拜了下去,慌得眾兒郎齊齊下跪。諸葛先生朗聲宣道: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禮畢。”叩拜者立起後,俯首待命。
孝先宣道:
“該拜師了,一叩首,二叩首,三……”諸葛先生製止三叩首,叫孩子們起立後,莊重宣布:
“延氏學堂即日開館,所學課程有三:一、識字課,先學寫《百家姓》和農家常用字;二、文史課,從盤古開天地始,以史以人為鑒,知興衰,懂做人,立天地之間;三、珠算課,學算術,會打算盤。”說畢,先生舉起算盤說:
“就是這寶貝玩藝兒。”雙杏母子這才明白,先生為什麼別的不帶,專帶了把算盤輾轉千裏,其用心何其良苦!
諸葛先生招呼幾個長輩坐了,對孝先夫妻緩緩地說:“既然入學,就該起個學名,不便把乳名呼來喚去的,有失莊重文雅,也不好叫。”
孝先忙說:
“就請先生起學名吧,老大老二家裏叫叫尚可,外出太不方便,子孫後代傳起來也頗煩。”
“就是,這次帶五個兒子回娘家,我才覺得叫起來太俗氣,讓人聽了,一副沒文化的樣子。先生你就起吧,咱夫妻沒文化,一個兩個還謅得出,這一群,確實還編排不出哩。”雙杏說著不由好笑起來。
諸葛先生沉吟良久,說:
“你延氏子孫繁多,不如連家譜一道給你排了,免得日後混亂無序,如何?”
孝先拍著巴掌說:
“那太好了!謝謝先生。”
諸葛先生說:
“延夫人姓黃,你夫妻合一,恰好是炎黃二帝的諧音;兒子輩從‘子’字起名,隻有最末者可叫‘子孫’,為了不俗,‘孫’可用‘鬆’,鬆樹的鬆;孫子輩從‘鬆’字起名,隻有最末者方可叫‘鬆齊’;重孫輩從‘齊’字起名,隻有最末者可叫‘齊心’……這樣順延下去,便是‘炎黃子孫,齊心合力,保家衛國,壽康永生’。十四輩之後,再由後人去排吧,如何?”
孝先夫妻拍手叫好。孝先說:
“那具體名字還煩老先生起定。”
“好吧。”諸葛先生鄭重其事地說,“大家聽著,以後就叫學名了。延老大就叫延子元,‘元’是開頭的意思。老二叫延子守,老三叫延子業,老四叫延子興,老五叫延子旺,老六叫延子發,老七叫延子達,老八叫延子文,老九叫延子武,老十叫延子德,老十一叫延子全,老十二叫延子才,老十三叫延子榮,老十四叫延子華,老十五叫延子富,老十六叫延子貴,老十七叫延子雙,老十——”
雙杏插話說:
“先生,隻有十七個兒子,一個還給了人,還有冬梅丫頭哩。”
“那就叫延子梅,老十——”諸葛先生說出口停住了。
老七延子達說:
“老十八還沒生下哩,先起了也好。”
雙杏白了老七一眼,說:
“小淘氣!”
諸葛先生笑了,說:
“照夫人這身板,這年華,這生法,老十八算個啥,恐怕二十八也擋不住。”
孝先憨笑著,雙杏忙說:
“噢喲,看先生說得懸的,哪能生那麼多,也就生不動了,該兒媳婦生了。”
圍觀的眾女眷不約而同地笑了。花兒搖著雙杏的膀子說:“媽媽,媳婦誰也生不過您。”
雙杏笑了,說:
“看你把老娘誇的,我不信,眼下九個媳婦哩。”
諸葛先生最後說:
“明日咱就正式開課。都是農家子弟,農忙少學,農閑多學,不參加農事的整天學,下地幹活的有空兒隨時學。”
孩子們高興地歡呼起來。
這上課學文會有個啥情趣呢?你可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