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先輩風雲(3)(3 / 3)

“對,對!不對不對!邊疆汗王何足道哉!”阿睦爾撒納失口後言不由衷地矯正。

“不做籠中鳥,敢做王中王!明日的準噶爾汗王,巴雅爾定會追隨您的。顧忌太多,疑心太重,會失去朋友的。”巴雅爾坦然自若地大笑而去,好像勝利在即、成功在握似的。

阿睦爾撒納凝視巴雅爾遠去的背影,歎服地呼叫:“知我者,巴雅爾也!”從此,阿睦爾撒納把僅有的親信侍從頻頻派出,四處聯絡,招撫舊部,暗暗聚集人馬。

阿睦爾撒納不軌行為的蛛絲馬跡已被乾隆皇帝獲悉於耳。

乾隆皇帝端坐正大光明殿。他品茗沉思,突然掀去碗蓋,將溢出碗沿的茶葉用手指使勁彈去,微微一笑置之。

乾隆二十年九月,乾隆皇帝避暑於承德山莊,旨宣阿睦爾撒納和其他各部台吉入覲,一起參加冊封典禮。

眾台吉接旨激動不已。阿睦爾撒納則浮躁異常,額頭汗珠穿線似的。狐疑不安的阿睦爾撒納擔心劣跡敗露,憂心忡忡,自言自語:“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自古如此。朝覲,不等於羔羊往虎嘴裏送麼?”他忿忿扔了酒杯,“嘿嘿”冷笑幾聲,吩咐心腹準備了充足的行囊,幾乎帶走了所有男性侍從,身著清朝官服,大搖大擺地跨出雙親王王府,朝承德山莊一路打馬而去。

行至烏隆古河,阿睦爾撒納甩掉清朝官服,抄小路,冒著虛汗,僥幸地潛往塔爾巴哈台。

阿睦爾撒納竄至塔爾巴哈台時,和巴雅爾邂逅相遇,二人心照不宣,相視而嘻。為了稱王稱霸,二人終於走到一起來了。談到如何對付清廷討伐時,二人不謀而合,幾乎同時道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怎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呢?二人核計的結果是:伊犁城內高樹汗王大旗,由巴雅爾出頭露麵招兵買馬,準備應對清軍會師後的進攻,這是明的,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而阿睦爾撒納則盤踞塔爾巴哈台,暗中聚集衛拉特三部的兵馬,避開朝廷的視線,伺機在清軍會師於伊犁的過程中殲滅其主力。

經過三個月緊鑼密鼓的準備,阿睦爾撒納自以為擁有雄兵十萬,足以對付朝廷剛剛班師再度跋涉的遠征軍,便公開樹起反旗。

消息不脛而走。傳到京城,朝野一片震驚:剛剛凱旋班師,準噶爾怎麼又反了?

達瓦奇在王府舉杯狂呼:

“乾隆爺,你該後悔了吧?你上當啦!”

乾隆帝對阿睦爾撒納貪得無厭、出爾反爾甚為震怒,但並不驚訝。對阿睦爾撒納的反跡他早有覺察。從阿睦爾撒納投誠那刻起,他就有所警惕,隻是想用雙親王的優厚待遇拴住他,做到仁至義盡。承德山莊朝覲那一天,少了阿睦爾撒納,據說是途中逃匿。其時,乾隆帝就做了再度出征的準備。時隔三個多月,阿睦爾撒納就迫不及待了。想至此,乾隆爺不由冷笑幾聲:“自不量力的奴才,達瓦奇手下敗將,曾幾何時,居然做起稱汗獨立的夢來,狼子野心!敬酒不吃,吃罰酒。想借朕之手愚弄於朕,歹毒陰險至極!若做了階下囚,下場不如達瓦奇,那是你咎由自取,辜負於朕,怪朕不得。”

當日宣班第、永常二將軍,各選精兵一萬五千,兵分兩路,出師討伐,盡早蕩平勿誤。

達瓦奇聞之,拍手稱快。那是乾隆二十一年一月的事情。

班第、永常二將軍僅間隔幾月,又要揮師遠征,無不懊惱動氣,忿其不仁不義,反複無常。仗著昨日軍威,藐視阿睦爾撒納為鼠輩,兩人商定各自為戰,相互配合,卻不會師,一鼓蕩平。

阿睦爾撒納反複無常的卑劣行徑,招致朝野軍民的滿腔義憤。

遠征軍出師之日,一派龍騰虎躍,黎民自動結隊歡送。出征戰士無不磨拳擦掌,確有氣吞山河之態勢,摧枯拉朽之猛烈。

阿睦爾撒納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清軍並不會師於伊犁。北路軍直奔塔爾巴哈台,西路軍直搗伊犁。兩路大軍誌高氣揚,一路順風,所到之處,風平浪靜。這是為何?孰不知,多少年來,準噶爾遊牧區多災多難,戰端頻開,害得廣大牧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人口銳減,牧業凋零。百姓恨透了貴族集團無休止的爭權奪利。聽說又要打仗,逃的逃,躲的躲,既不為難清軍,也不願為阿睦爾撒納賣命。

清軍接近塔爾巴哈台時,頻頻遭到阿睦爾撒納的伏擊。但阿睦爾撒納的軍隊是短時間勉強湊集起來的烏合之眾,一觸即潰,不經一打,對清軍挺進並無大礙。阿睦爾撒納麵對毫無戰鬥力的隊伍,滿心的熱望變成了透心涼,幹急無奈,即使殺一儆百,也無濟於事。

兩路征討大軍秋風掃落葉一般,分別端掉了阿睦爾撒納的老窩——塔爾巴哈台和伊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