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十一世紀的初秋夜晚,江冰冰離開醫院,在機場接到情人馬鐵,倆人沒有去他們的熱帶叢林,他和馬鐵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陪銀行行長和他的老婆打麻將。冰冰包裏帶著十萬塊錢,這錢隻能輸不能贏。她開著車直接駛向萬佛山。
在萬佛山叢林之中,有好幾家裝修豪華的以經營野味為主的酒店。由於地理位置遠離鬧市,裏麵的經營項目很有特色,這回他倆去的是一家包房專門帶有自動麻將機的酒店,準備贏錢的人正在那裏等著呢。山路旁邊沒有路燈,黒魃魃的。冰冰熟練的駕駛著車,忽然又感到後麵跟著一輛麵包車,她心裏犯堵,於是把車開慢,想看看那輛跟幽靈似的車上到底是誰?馬鐵也瞪大眯眯眼,向後望去,可後麵的麵包車隻開著汽車小燈,車一拐彎,不見了。
冰冰說:“我看真的有事。”
馬鐵也機警起來,他擄著頭發說:“咱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冰冰說道:“如果被發現了,你就死去吧。”
“我們去幹正事,又不是去幹別的”。馬鐵不在乎的說。
到了酒店,走進定好的房間,卻不見客人。馬鐵說:“那兩口子一聽打麻將,一定會乖乖得跑來,不來,肯定有事。”
馬鐵打手機,對方關機。
冰冰冷蔑的說:“不來也好,別跟上一次似的,怎麼給他們送‘胡’,可人家就是不‘胡’,錢輸不出去倒是把我們急得夠嗆。”
馬蹄搖頭說:“這小子當婊子豎牌坊,可玩到家了,你不輸給他錢,他還真不要。以前別人給他送錢,他都存到銀行的廉政賬戶裏,別人給他送禮,他拿禮物當廉政展覽。”倆人說著,有點餓了,先一人點了一碗麵條吃。麵條很快吃完,馬鐵的電話響起來,他接聽點了點頭。然後關了機,對冰冰說:“這小子不來了,他家的狗拉肚子,他正陪老婆在寵物醫院給狗輸液呢,他說等輸完了液再給狗做個‘五星級按摩’,不來了。”
冰冰頓覺無味,有服務員過來,遞上菜單,冰冰隻點了個海蠣豆腐湯和一碗粥。馬鐵卻把服務員招到身邊,詳細的給服務員交代這道菜,服務員麵有難色,直搖頭說廚房不一定會做。馬鐵說:“你放心,隻要把這道菜名報給廚房,後麵的作家大廚就會乖乖的親自給我做這道菜,而且把這菜給我端上來”。女服員這才應了,待了沒一會,那個叫寶國的大廚,頭戴大高帽,端著一盤冒熱氣的菜,屁顛屁顛地跑上來。他把菜往桌一放,笑著說:“我一聽服務員報菜名,就知道馬總您來了,這都成暗號了”。
馬鐵請大廚坐下喝一杯,問最近寫什麼了,寶國笑著搖頭,卻說最近見一位大作家,北京的艾平,艾平的幾部長篇如《荒原》、《原諒但不能忘記》等正在苦讀,艾平也誇他是個天才,他就把這大作家的“你是天才”的判詞貼到牆上,激勵自己,準備根據親身經曆寫一本長篇小說:名字都想好了,叫《我的老板是婊子養的》。
馬鐵聽了哈哈笑,冰冰這才有些興趣。看寶國的眼神想到泡在水裏的玻璃珠,晃來晃去的,急忙回避這眼神。接下來寶國又誇起這道馬鐵獨創的菜來,說這道菜他已起名字叫“客留菜”。好多客人不明白這“客留菜”是什麼意思,他就親自上去解釋,這道“客留菜”是芹菜炒韭菜,韭菜壯陽,芹菜殺精,至陽至陰,極陽極陰,然後陰陽互補,衝力十足,卻又保障,那‘小蝌蚪’必死無疑,不會出什麼多分遺產的麻煩官司。
說了倆人大笑,寶國說完到後麵忙活去了。冰冰也忍不住笑,倆人對望,想著剛才的話,忍不住望出許多情愫來。冰冰說:“這個家夥夠色的”。馬鐵笑著說:“性欲是作家的動感源泉”。冰冰和馬鐵又想談點兒正事,倆人說了句:“把貸款變成國家投資……”都停住,覺得沒意思了。
馬鐵說:“行了,反正從明天起,我們又要開始大幹一場”。
冰冰關心的問:“你累吧?”
馬鐵笑著說:“我是你家的牛,什麼時候累過?”
倆人都不吱聲了,吃完飯看夜色有些晚,商量商量決定在酒店開兩個客房。
前不久見到麵包車所產生的陰雲都消散了……
冰冰來到馬鐵的房間,仔細檢查客房的燈具、插孔和一切擺設,然後又關燈開燈連續重複了好多下,馬鐵問怎麼回事,冰冰告訴情人這是反偷窺措施,迅速開關電源可使偷窺設備燒毀,馬鐵誇冰冰心細,他佩服。
冰冰徹底檢查完,倆人才同洗鴛鴦浴,上床。
當夜,冰冰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是一隻渾身潔白的鶴,在驚豔的舞蹈。周圍是黑夜,黑黑的,空曠的無邊無際。她把心中所有的歡娛都盡情的跳出來,跳得像一陣風,一陣白霧,一團銀色的漩渦。天空中忽然有閃電,刺得她眼有些難受。於是她使勁閉眼,但從閃電中看清了許多眼睛,眼睛躲在黑暗裏,隨著閃電光芒發出照相機一樣的閃光。她想,我要在茫茫的黑夜之中,發出生命的光芒。想到這裏,頓時她看到自己從心底發出一絲光亮,讓她晶瑩透亮,如同一隻冰雕的仙鶴,優雅得煽動翅膀。但看眼睛們正在注視她尾部的黑色羽毛,才想起自己沒有穿衣。但她又想:她要帶領隊伍走向勝利,不能畏懼。於是伸開腳,使勁踩滅那些眼睛,最後她又忽悠悠被空氣漂浮起來,真看到一個閃著銀色的天堂,天堂有些冷,她拿出自己的心,看了看,依舊晶瑩,心裏還有許多血滴,像紅寶石一樣閃著光。
冰冰不由親了一口:“我的愛”,說完後,便自由伸展著,同天堂融為一體……
第二天黎明,冰冰精神煥發的洗涮完畢,走出酒店,他後麵跟著一臉疲憊的馬鐵。倆人忽見酒店門口停著一輛麵包車,車號裏麵有好多“7”,車裏坐著一個黑瘦的女人,女人的臉似煙熏過的臘肉,如臨妣考。馬鐵見了扭頭躲起來。冰冰的心“嗖“的一下揪到了嗓子眼,但很快她鎮定,想想剛才倆人出門的神態,並沒手挽手,沒一絲親昵和曖昧的神態;而且女人沒看到後麵的馬鐵,自己擋住了他;還有倆人各定的客房,可以去查,昨晚倆人的確是為了工作才來到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