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王孝廉從甘河鎮沽酒回。遠遠看見甘河橋邊站著一個道人,身穿青道袍,頭戴道冠,腰係一條金絲絛,絛兩頭各係一枚大金錢。高叫雲:“王武舉,肯將酒送給我喝嗎?”王孝廉笑曰:“一切皆棄何在一壺酒哉,”道人接酒一飲而盡,且令王以葫蘆取河水。王取水授與道人,道人複遞與王孝廉,令孝廉飲之,乃是仙醇,甘美無比。道人曰:“子認識劉海蟾嗎?”王曰:“神仙劉海嗎?隻從畫上見過尊容,但不是今日打扮,不敢相認了。”先生笑之變化一胖孩,頂紮雙髻,脖頸橫一長金鏈兩頭各一金錢,旒蘇飄灑戲著一個碗大金蟾,步上雲端,唱曰:“拋離火宅三千口,屏棄門兵百萬家”,王孝廉如夢方醒,原來是燕丞相劉海蟾仙人。
第二回王重陽“活死人墓”中成大道
王孝廉於甘河橋畔又聽了劉海蟾吟詩曰:“拋離火宅三千口,屏棄門兵百萬家”,心想劉海蟾身為一國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拋離百萬之家學道,我雖為富有怎能與丞相相比,在火宅之中守著親友,百事糾纏大道難成,邊走邊想了一個妙主意。
王孝廉回到家中,一頭紮在床上,迷迷糊糊酒氣醺天,口中高叫:“劉海兒,劉海兒,等一等我,我與你一同上天。”家人鄰朋齊說孝廉說胡話,是酒喝多了。漸漸離去,隻有家人在身邊守護。第二天一早,孝廉從床上滾到地上,口吐唾沫,直翻白眼,家人趕快延醫,有人說孝廉害了中瘋,醫生看不出什麼病來,也隻好順著說得了中瘋,說此病隻能將養。孝廉養病,從此人皆稱他王害風。日久淡忘下去,都為善人可惜,好人得了個壞病。
一日趁人不備,孝廉獨自去到終南山,一個叫南時村偏僻地方,在山坡下挖了一個地窖,培上土,旁寫一牌“活死人墓”,又於墓上寫一牌曰:“王害風靈位”,孝廉坐在裏麵,日久人們知道是個道人在裏麵修道,而不知何許人也,隻知叫他為王害風,好心人給他送點吃食。王孝廉又於四隅各植海棠一株,人問其故,答曰:“吾將來使四海教風為一家耳。”王害風於墓中三年苦修,酒、色、財、氣無情誘惑,蛇咬、蟲叮、男魔、女妖、暑蒸、冬凍、饑餓、病苦、邪魔、外道不斷襲來,心誌彌堅,按鍾呂二師指點,終於悟成大道,創立道教全真道北宗,確立儒、釋、道三教圓融,性命雙修,自然清靜為修道之本,達到精、氣、神全成聖、成仙。內修真功,外修真行,濟世救人,普度眾生,教化道德,自號重陽子。自作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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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兮王乖,水雲別是一般諧。
道名喚作重陽子,謔號稱為沒地埋。
來者路,不忘懷,行須是掛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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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定三年,重陽年五十二歲,秋,填活死人墓,遷劉蔣村結一茅庵,與玉蟾和公、靈陽李公三人結伴修行。即後來之“重陽萬壽宮”祖庭也。
金大定乙酉年,重陽年五十四歲,一日想起與鍾呂二祖遊終南之情。終南山就在庵後,何不再步祖師之跡,也許能見祖師慈顏,順步登上後山,但不是舊年之形,展轉見一道觀,規模很大,觀額“上清太平宮”,觀內冷清無有煙火,亦不見道士,滿庭荒蕪,殿內上清神像落滿灰塵,正在嗟歎,忽見粉壁上有詩一首,而且墨跡猶新,重陽近前細觀,詩曰:
害風害風舊病發,壽命不過五十八。
兩個先生決定來,一靈真性成搜刷。
重陽跪地叩頭,師父雖沒現形,實在身旁,重陽禱告:“弟子知道陽壽已短,即刻去東海完成仙命”。重陽遊上清太平宮後知時間緊迫準備東行。
大定六年丙戌,重陽遊長安灤村呂道人庵,於壁上書雲:
地肺重陽子,呼為王害風。
來時長日月,去後任西東。
作伴雲和水,為鄰虛與空。
一靈真性在,不與眾心同。
留此詩為後人知重陽子“作伴雲和水,為鄰虛與空。”超脫出世與仙為儔,壽侔宇宙。重陽題壁回庵,正行間一聲巨雷,重陽一抬頭見鍾呂二位師父站在雲端,重陽跪伏不敢仰視,呂祖說:“你內功雖然已滿,常言說,三千功易滿,八百行難圓。脫胎神化,這算內功三千;度化善人升天,在世濟貧,救苦救難,替天行道,德化眾生,求其平等,心功滿足,才算八百外行。功完行滿,上天才收。萬仙簿上落名,才算了一個神仙。前已說過,功成趕快去東海收邱、劉、譚、馬、郝、王、孫七位善人,才算你功行圓滿。記住此去,‘遇海則留,遇馬則興,遇丘則止’。”又是霹靂一聲二仙升空。王重陽記住二仙囑命,準備化行東海收徒。
同修和、李二公已去西秦雲遊。大定丁亥,重陽五十六歲,早春一日他繞茅庵高歌狂舞,唱曰:
為人在世不堅牢,生死二字最難逃。
總有黃金滿百鬥,難免無常路一條。
為人好比一張弓,朝朝日日逞英雄。
有朝一日弓弦斷,四體著地一場空。
勸君從頭思量起,便是南柯一夢中。
蓋世英雄難避躲,千言萬語也無用。
水流江河歸大海,見了閻羅悔一生。
趁早去找修行路,積德行善上天宮。
一天重陽正在草庵中修道,忽聽空中高喊:“重陽子接玉詔。”重陽急忙出庵見太白金星立於雲端,重陽叩首,仙使曰:“玉帝準鍾呂二仙之奏,要你立即去東海收服全真七聖,不可延誤。”重陽回:“接玉詔”。重陽不敢怠慢,收拾一下隨身衣物,一把火將草庵點著,大火燒起,圍觀男女老幼轟然議論起來,重陽婆娑舞於火邊。有人問:“王師父,為什麼將庵燒了?”重陽答曰:“茅庵燒了事休休,決有人人卻要修。吾去東海投譚捉馬去了”。手提鐵罐,腰掛一柳編小笸籮舞蹈而行,一路討要,鐵罐盛稀飯,笸籮接幹糧。奔東海行化,吟吟唱唱,無憂無慮,自在快活。